“为父会与张将军打招呼。”
“但你须记住——军中无父子,只有上下级。”
李治大喜,郑重行礼:
“孩儿谨记!”
待长子退下,袁莹蹙眉嗔道:
“战阵之上,刀剑无眼。”
“治儿年少气盛,夫君怎就……”
李翊不言,只是背着手来到庭外的松树前。
这是当初李治为了阿若顶撞自己,次日李翊送给他的幼苗。
“……建安十四年,此松吾手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李翊发出一声慨叹。
他也很想知道,李治这颗幼松如今成长成何种模样了。
……
三日后,未央宫中。
刘备执黑子沉吟良久,忽道:
“听闻爱卿令郎也要随征上庸?”
下首的李翊恭敬答道:
“犬子狂妄,让陛下见笑了。”
“哈哈哈!”
刘备落子大笑,“少年壮志,何笑之有?”
他转头对侍从道,“去取那匹锦缎来。”
不多时,侍从捧来一匹流光溢彩的云纹锦缎。
刘备亲手抚过缎面:
“此乃新贡的‘霞天锦’,赐予令郎,以壮行色。”
李翊连忙拜谢:
“陛下厚赐,臣惶恐。”
李翊托人将锦缎送回相府给李治,他则继续陪着刘备下棋。
很快,锦缎送到。
李治立于廊下,手中捧着那匹流光溢彩的锦缎。
这锦缎乃蜀中上品,金线织就的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公子,乍暖还寒,当心着凉。”
老仆李忠捧着狐裘走来。
这名老仆本是无名之辈,因在李家服侍多年。
忠心耿耿,踏踏实实,故得赐李姓。
李治恍若未闻,指尖轻抚锦缎上细密的纹路,轻声笑道:
“忠叔,你说这锦缎为何独赐我,而不赐军中其他将领。”
“须知,张将军、陈将军都是军中宿将。”
“关兴、张苞亦是二叔、三叔之子。”
“可此上锦,独我所有。”
李忠闻言一怔,楞柯柯答,“老奴不知。”
却见李治已转身入内,只留下一句:
“去备帖,我要宴请张郃、陈到几位将军。”
半个时辰后,相府东花厅内炭火熊熊,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张郃披着甲胄踏入厅中,见陈到已在席间,便低声道:
“叔至,大公子独请我等老将,不邀关兴、张苞那些小辈,此事蹊跷。”
陈到正擦拭佩剑,闻言笑道:
“儁乂多虑了。”
“公子年少知礼,孝敬前辈有何不可?”
他收剑入鞘,“况且相爷与军中诸将大多故交,他宴请我等也是常理。”
张郃眉头微蹙,正欲再言,却听门外侍从高呼:
“大公子到!”
只见李治身着素色深衣,腰间仅悬一枚白玉佩,步履从容地步入厅中。
“诸位将军远来辛苦。”
李治拱手一礼,声音清朗。
“治年幼识浅,此番随军出征上庸,还望诸位前辈不吝指教。”
众将连忙还礼。
张郃偷眼打量,见李治举止有度,言辞谦逊,心下稍安。
酒过三巡,李治忽命侍从捧出那匹御赐锦缎。
锦缎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引得众将啧啧称奇。
“此乃陛下恩赐。”
李治轻抚锦缎,面露难色,说道:
“然治资历浅薄,恐难承此殊荣。”
“思来想去,不如转赠诸位将军中德高望重者。”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
原来大公子宴请他们到府上来吃酒,是为了这事儿。
张郃与陈到交换眼色,心中皆是一凛。
这锦缎乃御赐之物,转赠他人非同小可。
老将曹豹率先打破沉默:
“公子此言差矣。”
“御赐之物当珍而重之,岂可轻易转赠?”
“曹将军所言极是。”
张郃接口道,“公子乃相爷嫡子,受此恩赏实至名归。”
李治面露犹豫:
“既然诸位将军谦让……不如这样。”
“家父曾创制饺子以飨军士,今日治特命庖厨备下羊肉饺子款待诸位。”
他忽而叹息,“只是去岁北地大雪,牛羊冻毙无数,府中羊肉所剩无几。”
陈到放下酒樽:
“公子不必为难,韭菜饺子亦足矣。”
“陈将军体恤,治感激不尽。”
李治微微颔首,“故而今日只能备一碗羊肉饺子,其余皆是韭菜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