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再说。
这个想法,没有错,但也错了。
外势绝对不是不值钱,只不过值钱的外势要求相当苛刻,比如没有断点的厚势,比如自待各种复杂借用的外势……
总而言之,该厚势就必须厚实,该轻灵就绝不走重,如果半厚不厚的外势,和对方实地进行交换,便极其容易走成孤棋!
大多数人虽然对于地势的观点有了改变,但是理解远远不够深刻,因此觉得外势不值钱,偏爱实地。
外势不值钱这个观点虽然是错的,但是偏爱实地本身这个下法又没错,所以这个问题就很难解释,对又不对。
而这一盘棋,面对黑棋大弃二十余目巨角,构筑的庞大外势之下,白棋显然乱了分寸,在黑棋的外势的压迫之下,最终被彻底淹没,只得投子。
“后续这路变化之后的每一手,也都下的相当不错,对于局势的判断非常准确,该动手就还不墨迹,该补棋绝不用强,进退有度。”
俞邵若有所思的望着棋谱。
“在被黑棋抓到机会之后,白棋几乎难以做出什么抵抗,就被黑棋势如破竹的击溃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甚至传到了俞邵这边。
俞邵思绪顿时被骚动声打断,终于从棋谱上收回了视线,扭头朝着骚动源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围在安弘石和孔梓四周的人群表情各异,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视线竟然也从没有离开过棋盘一秒。
俞邵想了想,最终转过身,向安弘石和孔梓那桌走去。
很快,俞邵就挤进了人群之中,然后朝着棋局投去了视线。
“嗯?”
当看到棋局的形势之后,俞邵不禁愣住了。
这盘棋,安弘石执黑,孔梓执白,双方正在中盘鏖战,虽然局势很复杂,但优劣却并不难分辨。
黑棋在右上角有大片空,不过并不坚实,有被白棋侵消或打入的可能,白棋在中央还有模样支撑,黑棋虽然左边有反击,但是先手不够。
白棋眼下最稳妥的下法,就是侵消右上角,然后与黑棋逐鹿中原,黑棋将陷入苦战。
当然,白棋还有相对强硬的下法,那便是直接打入右上角,和黑棋激战,直接要破黑棋棋势,打入之后白棋也会有危险,但是黑棋更是岌岌可危!
但这还不是白棋最严厉的手段!
如果追求极致的效率,白棋最强的攻法,就是放任黑棋将右上角补强,自己经营中央天空,然后压榨黑棋四边的生存空间,不断搜刮!
如此甚至黑棋大龙说不一定都有危险!
所以……
“白棋,胜势?”
俞邵不禁有些错愕,完全没想到这盘棋居然是这么个形势,也难怪刚才人群有这么大的骚动。
要知道,能受到赛事官方邀请,来到现场观战的业余棋手,都是名气不小的业余棋手,自然知道“观棋不语”这个道理,更何况这是比赛。
所以通常来说,观战的棋手通常都极其克制。
就像俞邵自己前世,作为前辈,也现场观战过定段赛,即便那帮冲段少年下出多么离谱的一手,他都克制住了,全程一言不发。
但是,孔梓把安弘石吊着锤,这个对人的冲击太大了。
虽然孔梓作为名人,也是当世强手,但该说不说,当孔梓对上安弘石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孔梓胜率渺茫,即便俞邵都是如此。
可偏偏,眼下的形势和所有人预料的截然相反!
孔梓不是要赢那么简单,而是要大胜!
现在轮到孔梓行棋,因为这一手,关系着全盘接下来方向,甚至可能是一整盘棋的胜负手,孔梓紧紧盯着棋盘,陷入了长考之中。
俞邵也微微皱眉,望着棋盘,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盘面,他心里却总隐隐觉得,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一眼分明,有种危险的预感。
但是,这股危险的预感,就是缘由何来,他却想不通。
“嗯?”
片刻后,俞邵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子,突然间,似乎察觉了什么,不由愣了愣。
俞邵眨了眨眼睛,再度望向棋盘。
“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后,俞邵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吃惊的望着棋盘,脑海之中不断推算后续的各路变化,差一点他都被眼前的盘面给骗过去了!
“盘面的形势,看似白棋大优,但是其实相当微妙!”
“无论白棋这里是侵消,还是打入,甚至是经营模样,后续的变化……竟然都相当的有趣!”
俞邵紧紧盯着棋盘,眼睛一眨不眨,脑海之中仿佛有一张棋盘在不断落下棋子!
“白棋要侵消,那么就要用‘断’,黑棋的棋筋不容有失,补是必然,白棋后续的尖当然相当厚实,可是黑棋腾挪的手段,却不一定是‘跳’,也可以是‘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