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状元郎昔日贫寒,全仰仗一位官家小姐慧眼识珠,赠予金银助他读书……”
“正是!红袖添香,相伴数载,如今高中榜首,状元郎便凤冠霞帔地娶回家去。”
“真是一段佳话!”
才子佳人恩爱圆满的故事,是以前玉笺话本里爱看的那种。
恰在此时,身侧传来玉珩温润的嗓音,“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可好?”
玉笺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压下,轻轻点头。
“好。”
烛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他快步走到玉笺并肩处,目光转向一旁的她,嘴角才勉强扯起一丝弧度,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然而笑意未达眼底,一种尖锐的厌烦已无法抑制地浮上眉梢。
玉珩似有所感,侧眸回望。
视线相对的刹那,递去一个冰冷的眼神示作警告。
只一眼,烛钰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
原本喧闹的长街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席卷,周遭的路人无端打了个冷颤,只觉四肢僵硬头皮发麻。
几人下意识地朝这方向瞥了一眼,便慌忙低头绕行,只觉得这地方风水邪门,莫名其妙让人遍体生寒。
烛钰懒得维持虚伪的平和,传音入耳,“玉珩,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们?”
玉珩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暖意,直接开口,“烛钰,以你的身份,似乎还没到能直呼我名讳的地步。”
玉笺抬头,一脸茫然。
烛钰冷哼了一声,声线冷冽,“不必在此绕弯子。”
玉珩这幅清冷无争的样子都是转给唐玉笺看的,险恶的手段和心机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已经叛出天宫了,还担得起我一声师尊吗?”
玉珩声线清冷,“你现在这条命,是我救下的。”
烛钰从善如流地点头,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你怕是没有告诉玉笺,即便没有你我也能痊愈吧?无非是想利用这一点趁机接近我们。”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远处喧嚣的迎亲队伍,“状元娶亲的盛景倒让我想起一桩美谈,两人相遇相知,一生一世一双人,故事圆满,方成佳话。”
他微微侧首,唇角弧度似笑非笑的,
“可若这故事里……凭空多出个第三人纠缠不休,那这佳话,恐怕就要变成笑话了。”
玉珩的目光倏然沉静下来,周遭空气仿佛凝滞。
“你说是么,玉珩仙君?”烛钰笑吟吟地补上最后一句,每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毒。
“你需要我提醒你,”玉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谁才是最早与小玉相知相爱之人么?”
“谁?”
烛钰挑眉,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困惑,“玉笺,你记得吗?”
玉笺紧张,“啊?”
“玉笺都不记得的事,你在叫什么?”烛钰话音刻意停顿,其中的挑衅意味昭然若揭。
效果立竿见影。
玉珩指间骤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一道银白色剑光若隐若现。
低压无声蔓延。
玉笺沉默了几秒,被烛钰轻轻握住手腕。
他垂眸看她,眼底满是歉疚,“是我之过。玉笺皆是因担忧我的伤势,才不慎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缠上。”
说完,他抬眼望向玉珩,语气凛然,“玉珩,你太过易怒,此地皆是凡人魂魄,我知道你已叛出天宫不在乎六道众生,但还请你不要将私人恩怨加诸于这些无辜生灵。”
玉珩表情冷凝,像覆了层寒霜。
可须臾之后,那山雨欲来的愠色竟然被他压下了。
他周身气息柔和下去,恢复成一派光风霁月的温润模样,只轻轻摇头,语气平和,像在陈述事实,
“烛钰,你善妒,目无尊长,自负却无能,除了搬弄是非,一无是处。”
“……”
一直安静的玉笺闻言立刻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周遭人群熙攘拥挤,可他们周围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空出一圈诡异的无人地带。
就在这时,打马游街的状元行至一座花楼前。
楼前冷清,与长街的喧闹格格不入。
谁人不知,此处多是遭恶霸乡绅强掳而来、逼良为娼的苦命女子。
状元郎春风得意的目光无意间上抬,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二楼飘荡的薄纱后,一道素白身影凭窗而坐。
美人垂眸望着他,声音不大,穿透了锣鼓喧嚣落到状元耳中,带着一丝幽然的颤音,
“徐郎……”
下一刻,冲天怨气自那花楼窗口奔涌而出,墨色浓云顷刻吞噬了半边迎亲队伍,将喜乐冲撞成一片惊恐地呼喊声。
森森鬼气席卷长街。
猩红血光自高处翻涌而下,如活物般缠绕上迎亲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