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充斥着倒吸凉气的声音。
张家大爷身子一个哆嗦,忙不迭的冲着门外跑去:“我这就去办,保证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张公抓着拐杖的手指都在哆嗦着,视线又扫过张家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几个也是一样,我不管你们之前做了什么混账事,都给我平了,谁要是留下什么首尾,闹腾到宋言那边,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为了保全张家,我只能大义灭亲。”
张家三爷,四爷,五爷几人也是噤若寒蝉,连称不敢。
短暂的沉寂过后,张家五爷喉咙动了动:“老爷子,咱要不想个办法,跟那宋言拉拉关系?”
“拉关系?怎么拉?”张公用力吞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
张家五爷扭头看了看,发现大哥已经走远,这才说道:“嫣儿侄女,也到了及笄之年。”
“那宋言乃是长公主府的赘婿,身为赘婿,定然没多少地位。”
“我还听说,那宋言的妻子身患染疾,想来这么长时间,宋言应该都没跟妻子同房。”
“现如今,宋言已是子爵,又控制着整个辽东,赘婿的地位自是配不上其身份,想来纳妾之类,长公主府应该也不会多加干涉,不如将嫣儿侄女许配宋言,从此之后,宋言跟咱张家也算是亲家了,就算是有什么事儿,说不定宋言也会网开一面?”
张家三爷,四爷面色古怪,好你个老五,当真是奸诈。
就宋言那扭曲的性格,确定不是将侄女推入火坑?
你自己没闺女是咋地?
而张公,则是眉头紧皱,似是在认真思索这一个建议,他面色犹豫又有些意动,显然正在心中衡量嫡孙女和张家哪个更重要一点。
许久,张公这才重重吐了口气:“回头跟老大说下吧……”
“对了,从今日开始,张家所有女眷,不许再说梳洗两个字。”
好好的梳洗打扮,就这样成了张家的禁语。
没办法,老头子年纪大了,会做噩梦的。
……
另一边。
刺史府。
临时为洛玉衡准备的房间。
房间内,所有一切都是崭新,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本是女子卧房,却是多出一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是一座神龛。
神龛里,是一尊佛像。
洛玉衡跪于佛像之前,口中虔诚颂念着经文,她的脸上有悲伤,有怜惜……
言儿身上背负的杀孽太重了,不过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已有多少人死在了言儿手上?
五万,怕是有了吧。
这本不是言儿应该背负的杀孽和因果啊。
洛玉衡知道,宋言是个很听话的好孩子,如果自己去劝说,他大概会听……可另一边,言儿同样也是个很执拗的孩子,纵然他会答应自己,却仍旧会想尽办法,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尤其是在面对倭寇和女真的时候,洛玉衡能清晰的感受到宋言心中那压不住的恨。
明明在这之前,宋言应是从未和倭寇,女真人接触过,却是不知这憎恨究竟是从何而来。
洛玉衡没办法改变什么,甚至说皇族的未来,都要依靠着宋言的力量,宋言这边表现的越是凶残,兄长那边就有更多活动的空间,她所能做的,不过只是吃斋念佛,希望能稍稍化解一些宋言背负的杀孽。
院内,传来了一些脚步声。
却是宋言回来了。
洛玉衡便起了身,拿起一块绸布,将神龛遮掩。
活动着四肢,宋言的脸上满是疲倦。
算下来,应是快有四十八小时没能合眼了,纵然是宋言,身子也甚是僵硬,唯有眼睛里满是兴奋。
钱耀祖,终究是死了。
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钱耀祖的命还是很硬的,雷毅那些兵卒,一人一爪,抓了好几百下,愣是坚持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断气。
他打着哈欠,准备再去处理一些琐事。
钱耀祖虽然死了,可他丢下的烂摊子,可是不好处理。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吱呀一声,却是一身狐裘,白色皮草的洛玉衡立于门口,冲着宋言招了招手。
宋言笑了笑,便凑了过去。
“娘。”
眼看着宋言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洛玉衡满是心疼,伸手揉了揉宋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许是很长时间没打理了,头发都有些毛糙了。
“累吗?”
宋言咧了咧嘴:“有点,不过撑得住。”
“没必要这么累的啊,辽东这片地方,你慢慢打理就行,何必如此着急?”洛玉衡叹了口气。
“多一天,就要多死好多人的。”
洛玉衡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转身回了屋内,于兽皮地毯之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身侧,宋言便坐在了旁边。
又伸手摸了摸宋言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