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赶路是有些麻烦的。
自宁平到这里纵然一路马车疾驰,沿途只更换车马不做半分停留,也足足花费好几日的时间。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外面的积雪,即便是洛天璇,眼神中也忍不住多出了丝丝担忧。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揪心的感觉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相公,纵然是宗师级的强者也不行。
“你也莫要担心,宋言没问题的。”同车厢的玉霜打了个哈欠,眼神中透着掩饰不住的疲倦,还有些微的怨怼,明明她比洛天璇修炼更早,困在九品武者时间更长,结果对方居然跑到自己前头了。说起来,便是洛天璇的一身修为都是她传授的,说她是洛天璇的师父都不过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嘛!
青出于蓝胜于蓝?
当然了,玉霜和洛天璇,洛天衣两姐妹的关系都是极好的,像是长辈,又像是无话不说的朋友。玉霜心里的那种感觉,要说妒忌自然也是算不上,只是有点不爽罢了。
而且,就因为听到自家男人出事儿,哗的一下就突破了?什么时候武者境界的提升都这般儿戏了?
还有,天衣那丫头也是这样,之前还是八品武者,出去闭关对抗欲念反噬,回来就成了九品武者。
玉霜便有些懊恼,跟这两姐妹比起来,她究竟差在什么地方?
只是,看着洛天璇那忧心忡忡的眼神,玉霜终究心中不忍:“宋言那家伙,虽然实力不怎么样,脑子却是诡计多端,便是一些老狐狸都比不上,合欢宗那花怜月将其掳走,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
“而且,花怜月如果真想要杀人,宋言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既然只是将其掳走,应该就不至于害了宋小子的性命,也莫要太担心了。”
“合欢宗都是不知廉耻的妖女,说不得是找宋小子双修呢,现在宋小子指不定过的有多舒服。”玉霜只是随口一说,洛天璇却是歪了歪头,似是认真思索这种可能性:“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相公就不用受苦了。”
看洛天璇认真的模样,玉霜忍不住愕然,一只小手在洛天璇的眼前摇晃着:“喂,你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你的相公,你的男人,要跟别的女人双修了,你都完全不在意的吗?”
洛天璇眨了眨眼睛:“有什么好在意的?”
“无非多几个女人伺候相公罢了,这般小事还需要在意吗?不管怎样,我都是正妻,这便够了。”
玉霜:“……”
洛天璇站起了身子:“前面似是有些不对,我去探探路。”
……
平阳城。
府兵的营地原本并不在城内,这是钱耀祖成为平阳刺史之后,凭借着官印强行征调的,许是觉得城内有足够的兵卒,会更安全一些吧。
军营里也是死气沉沉。
绝大部分兵卒都是坐在地上背靠着背,呼呼大睡,偶尔能看到一些士兵于营地中走来走去的巡营。每一个士兵都是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脸上遍布着疲惫和饥饿,透过那虚浮的脚步,能轻易看出这些府兵不剩多少战斗力。
“章将军,干吧。”
营帐中,传来了沉闷压抑的声音。
“钱耀祖那老王八连我们每天一顿的口粮都给停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非要被活生生饿死不可。”
“一旦宋言死了,那老畜生掉头就要解决了我们。”
“窦将军,粱将军,那可是为了抵御女真死战不退的英雄,可最后连亲人都没能保住,菜市口满门抄斩。您觉得咱们能有什么好结果?钱耀祖那混蛋干出来的事儿,咱们兄弟全都看在眼里,就算咱们不要脸的投靠了他,他会放过咱们吗?”
说话的人是一个小将。
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是中午城墙上的卫兵之一,应是千夫长的官衔。
小将对面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即便饥肠辘辘,依旧身披盔甲,维系着身为将军最后的体面。
这是平阳府,府兵总将章振!
他并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毛皮,上面涂抹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油脂,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明明是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异常轻柔,细腻。
仿佛手里抓着的不是长枪,而是一个美人。
他目不斜视,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营帐内其他的动静。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没多长时间,帐帘被掀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糙汉子钻进了营帐,一把拽下头上的头盔,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执法队那些地痞无赖已经被那老畜生集中起来,杜兴饶和王钊海的人也都被调了过去,老畜生……打算动手了。”
总将章振缓缓站起身子,瞪大的眼睛扫过一张张或是沧桑,或是稚嫩的脸庞,眼睛深处是压抑的兴奋和疯狂。
砰的一声,手中那一杆不知几十斤分量的长枪,被重重砸在地面。
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