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焦俊泽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恰在此时……
吧嗒,吧嗒,吧嗒……
带着粘稠感的脚步声缓缓钻进焦俊泽的耳朵,他的眼皮忽地一挑,下意识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下一瞬,焦俊泽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他是个征战沙场,嗜血无双的将军,可这一刻也感觉头皮发麻。
那是怎样的存在啊?
就像是一直生活在血海之中,刚刚随着那猩红的浪花踏上陆地。浑身上下一片鲜红,粘稠的血珠顺着发丝,衣角缓缓滴落。
手中是一把长剑,那长剑似是用百炼钢锻打而成,可此时此刻,剑身亦是霍霍牙牙。许是骨头劈砍的太多,剑刃都有些卷曲。甚至还能看到剑身的豁口上,挂着一些碎肉和残破的骨茬。
她到底砍了多少人啊。
焦俊泽喉头微微蠕动了一下,视线再次落在面前的血人身上。脸上黏连了太多血污,看不清容貌,但从身段上来看应是个女人。
她似是耗尽体力,身子都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跌倒。
一双眸子,依旧闪着冷冽的光,纵是见着门口大量被弩箭射死的尸体,眼神中也没有半点波动,甚至就连靠在石狮子上的焦俊泽都未曾注意到……就好像,这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在意,值得她重视。
人走过,地上便留下红红的脚印。
焦俊泽数次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直至女人的身子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将军,回神了,人都走远了。”
身侧传来了调侃的声音,却见一名副将,脸上挂着暧昧的笑,焦俊泽虽是定州刺史,可对于这些府兵来说,更愿意称一声将军。
这般重视一个女子,于将军来说是极其少见的事情。
焦俊泽面色不变,抬手在副将脑袋上拍了一把:“瞎说什么呢。”
“给我记下,范家遭杀手袭击,本将军率府兵支援,然对方实力超绝,府兵无法拦截,死伤惨重。”
副将嘴唇抽了抽,是无法拦截还是根本就没拦截?
心里吐槽着,却还是老老实实记录下来。
“幸而得见杀手真容,男性,老者,年约八旬,手持凶器……嗯,开山斧,力大无穷,招数刚猛无俦……疑似为成名已久的江湖豪侠镇辽东。”
副将脑门上便是一层黑线,好嘛,这杀手的特征,完全是按照那位姑娘反着来的。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位纤细的姑娘手持开山斧的画面,便觉得有些难以形容的不协调。这样想着,副将便问道:“开山斧造成的伤势和长剑还是很不一样吧?”
“凶手歹毒,临走之时一把火焚毁范家,范府化为灰烬。”
副将吐了口气:“镇辽东又是谁?咱这边有这人?”
“明天就有了……”
焦俊泽不欲多言,领着一群人入了范家,当看到范家后宅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的时候,一个个面色都有些古怪,便是他们这些经常厮杀的精锐,也是极少见着这般血腥的画面。
黄金,白银,铜钱,珠宝,字画,古董……
一箱子一箱子从范家办理。
眼见天色渐亮,数十个火把便落入宅院之中。
没多长时间,熊熊大火便冲天而起,滚滚黑烟如同浓云般在天空中盘旋。
望着眼前的大火,不知怎地,焦俊泽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便在此时,副官却是牵出来了一匹战马:“往北门那边去的……不过将军,我还是劝你换个目标吧,那娘们儿,带刺儿啊。”
默默看了副官一眼,焦俊泽终究翻身上马,朝向北边而去。
……
“怜月,你确定方向没错?”
一片雪原中,两道身影并肩而行。
两人皆是身裹熊皮,其中男子模样俊朗,身材高挑,本是有些瘦削,可因着熊皮的缘故,整个人也健硕不少。
至于那女子,个头只是比男子稍矮,眉目如画,本有着姣好的身段,可在熊皮马甲的包裹之下,倒也显现不出来多少,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狐狸尾巴,应是一条围脖。
正是宋言和花怜月。
宋言的表情有些苦闷,放眼望去,四周尽是雪白,没有其他杂色,纯粹的白甚至让他感觉眼睛有些生疼,怀疑是不是要患上雪盲症了。
花怜月粉脸轻轻一鼓:“应该没错吧,我们这不是从雪山里面走出来了吗?”
“走是走出来了,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是准备返回宁平的……”宋言眨了眨眼,然后指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城池:“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定州城。”
定州府的府城,就在州府最北边的地方,也是定州最巍峨的城池,出了定州城便是平阳府。
也就是说,他们本应去平阳府最北边,现在却跑到了最南边。
叹了口气,宋言终究是冲着定州府走去。
长时间在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