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以后还是莫要叫了。”福王摆了摆手,行至书桌身后,一屁股塞满太师椅,制造精良坚固的太师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皇兄已经褫夺了我福王的封号,从今往后我便只是一个庶人了,说起来,见到尚书大人,小民还是要行个拜礼才是啊。”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福王身子却是完全没有动一下的打算。
宋锦程脸上顿时堆满笑:“王爷说笑了,褫夺您的封号,那是陛下有眼无珠,昏庸无道,在下官心中,无论什么时候您都是王爷,都是下官生命中的贵人。”
福王便抚掌而笑:“好,很好。”
“自从本王被废为庶人之后,曾经本王费尽心力托起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便有些不待见本王了,难得还有你这么个忠心耿耿的,本王甚是欣慰。”
宋锦程呵呵一笑,在福王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下首位,这才说道:“福王对下官的恩情,下官时刻铭记在心,这辈子是断然不会忘记的……只是现在朝廷正在到处追捕王爷,王爷怎地还要到这东陵城来?”
“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若王爷暂且在下官家中小住一晚,明日下官就会想办法,将王爷送出城去,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福王摆了摆手:“本王的事暂且不提,宋尚书久居东陵,对东陵朝局比本王更为清楚,本王问你,我想将那宁和帝从龙椅上拽下来,当如何做?”
宋锦程喉头微微蠕动一下,这福王,上来就是一个要命的问题啊,忽地,宋锦程眼光一亮,心中已有了答案:“回禀王爷,想要将宁和帝从龙椅上拽下来,最先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便是……除掉宋言!”
借刀杀人。
宋锦程总有种他早晚会死在宋言手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便是晚上睡觉脑子里莫名都会浮现出东陵城外的京观。昨日,银甲卫拉着数十辆板车,耀武扬威的从工部尚书府门前经过,章寒那个该死的小将,甚至还故意在尚书府门前敲响铜锣,当他听到声音走出来便瞧见了那血淋淋的画面……
在宋锦程心中,这便是宋言对自己下达的死亡宣告。
再不弄死宋言,他真会死的。
他已经没有杀死现在的宋言的能力,但有人可以,比如说眼前这位。福王是想要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而他又何尝不能利用一下福王?
很显然,福王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眉头挑了挑:“怎么说?”
“宋言便是宁和帝最重要,最坚固的根基,只要宋言还活着,除非能挡住宋言麾下的五万精锐,不然谁也别想将皇位从宁和帝手上抢走。”宋锦程沉声说道。
“那,杀了宁和帝呢?”
“杀了宁和帝,那皇位便是宋言的了。”宋锦程呵了一声,说道。
福王眉头便紧紧皱起,心中虽有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宋锦程的话很有道理。
宋锦程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砰,砰,砰的声响:“而一旦宋言身亡,那宁和帝便是无根之萍,那皇位于王爷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
福王微微颔首:“很好,宋言的事情,本王自会去做,而你宋尚书,也要帮本王做一件事。”
宋锦程连忙起身,下拜:“王爷请尽管吩咐,下官莫敢不从。”
福王呵呵笑了一下:“宋尚书,莫要着急,本王相信你的忠诚……不过在说事之前,你不介意接受一个小小的考验吧?”
一边说着,福王一边笑呵呵的摊开肥胖的手掌,掌心中赫然是一枚黑红黑红的药丸,似是已经被福王手心的汗水融化了一些,掌心处多出一团黑色的污渍。
霎时间,宋锦程面色变了。
约摸半刻钟左右的时间,福王慢吞吞的从工部尚书府离开。
待到行至一处无人的角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声响:“情况怎样?”
福王咧了咧唇角:“放心,工部尚书宋锦程绝对忠诚。”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臃肿的身影缓慢的挪动着脚步,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待到月光映照在脸上,赫然浮现出一张和福王格外相似的脸庞。脸上满是臃肿的横肉,还有那肉山一样的身段,这人和福王几乎寻不到半点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抵就是后来之人面相稍稍成熟,而福王则是稍显年轻。
砰!
砰!
砰!
仿佛巨兽行走于大地。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
越来越多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每一道身影都是同样的臃肿,肥胖,每一道身影都顶着一张福王的脸庞。若是宋言在这儿,大概会惊呼一声:某科学的超电磁炮……嗯,唯一不同的是,学园都市复制的是炮姐,这边复制的,则是臃肿到极致,体重至少三百往上的胖子。
共有七人。
巷道的十字路口几乎都被塞满。
皎月的映照下,一双双几乎被肥肉掩埋的眼睛,都在闪着阴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