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有些奇怪,从平日里洛玉衡偶尔提起宁和帝,宋言也能推断出来,兄妹两个感情应是很深的,可现在看到洛玉衡被掳走的消息,宁和帝脸上却瞧不见多少惊慌,更无恐惧。
只是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审视着什么。
“这封信,你从哪儿得来的”良久,宁和帝才将手中信纸放下,问道。
“娘亲收到了一封信,便忽然离开了,只是和刺史府的下人交代了一句要去东陵,除了一个车夫,连婢子都没有带上,玉霜也给留在了平阳,我和天璇担心娘亲遇到危险,加之这边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便干脆率领五千骑兵,重回东陵了。”宋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路过横山的时候,有一名江湖人便给了我这样一封信。”
“说是到了东陵,会有下一封信送到我手中,但现在还未曾收到。”
“不知娘亲可曾到过东陵”
“可曾来皇宫找过陛下”
宁和帝叹了口气,随手将信纸丢入炭盆,一缕火苗窜起,便只剩下几片灰烬:“她的确是来了东陵,不过……并未来寻过我。”
“玉衡,性子是跳脱了些。”宁和帝笑笑:“不过,她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有些事情,你们便不用太担心。”
宋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抬眸看了一眼宁和帝,旋即便收回视线,起了身:“朝堂上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我得回去了。”
“做皇帝的事……”宁和帝问道。
“以后再说吧。”宋言随意摆了摆手,转身离去,行至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太监送来了油纸伞,只是这般暴雨,雨伞的效果便极为有限。迈出去的脚稍稍停顿了一下:“银甲卫要留下吗”
“留下一些吧。”宁和帝摇了摇头:“大内侍卫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皇宫也是要人守着的。”
宋言便点了点头,将章寒留了下来。
自己则是带着一半儿的银甲卫,离开了皇宫,直奔冠军侯府。
长途跋涉,朝堂上又折腾了一天,便是宋言也有些疲惫。
宁和帝依旧这般席地而坐,默默的注视着宋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雨幕当中,直至再也瞧不见,旁边的魏忠,到底还是忍不住,缓缓开口:“陛下,您真要将皇位传给侯爷”
正悠闲的饮着茶水的宁和帝挑了挑眉毛:“怎地,有什么问题”
魏忠皱巴巴的老脸有些迟疑:“现在朝堂虽然没有彻底肃清,但楚立诚,杨和同皆死,白鹭书院虽还有一些人在朝为官,杨家也还有一些党羽,但皆受严重打击,已然无法同陛下和房家抗衡。”
“陛下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彻底收回权柄。”
“再将天枢,天权两位公子接回,将来皇位传给两位公子,也是可以的吧”
宁和帝便哈哈一笑,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魏忠:“你这老货,我知你是好心,不过这样的话,以后便莫要再说了,若是让宋言听到,翁婿之间再生了嫌隙反倒是不美。”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宁和帝这才沉吟着开口:“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振皇权,可是然后呢你以为朝堂百官为何会那么老实,他们害怕的是我吗”
“不是,他们害怕的是宋言手中的刀。”
“宋言麾下的黑甲士,银甲卫,平阳府兵,是整个宁国最精锐,最能打的军队。”
“虽只有五万之数,却堪比十万,十五万,二十万大军。”
“若是没了这把刀,便是杀了楚立诚,杨和同,那还有楚不诚,杨不同,宁国依旧是皇权和世家门阀和文官集团的龃龉和龌龊,唯一的区别只是皇权强势一点罢了。”
“宁国这腐烂的现状,并不会有太多改变。”
而这,显然并不是宁和帝真正的希望,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收回皇族的权柄,更是扭转宁国的腐烂。
拿着茶杯,一饮而尽。
润了润嗓子,宁和帝这才说道:
“实际上,在我原本的设想中,在我驾崩之后,宁国乱局出现,宋言在平阳起兵,黑甲士席卷宁国,顺便踏平所有的世家,彻底为宁国铲除这一个毒瘤,唯有如此,宁国才能迎来新生。”
“匈奴,女真使者,还有宋言的出现,算是将我原本的安排破坏了,不过只要言儿这把刀,时时刻刻悬在他们的头顶,世家门阀和文官集团就会老老实实……可是,言儿能做一辈子的将军吗”
魏忠张了张嘴:“应是可以的吧,老奴能瞧得出来,侯爷其实很喜欢领兵作战。”
宁和帝点头:“不错,他是喜欢,我也能看的出来,言儿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做什么皇帝,他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不愿意一辈子困在这深宫之中……我做皇帝,我能容忍言儿一辈子做一个征北大将军,可我还能做几年皇帝”
“若是天枢做了皇帝,他是否还能容忍,宁国最强大的军队,一直握在妹婿手中”
“就算天枢和宋言关系好,也能接受,可当皇帝的大都命不长,天枢本就比言儿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