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这是他最后为宋言,为玉衡,为天璇,天枢他们铺的路吧。
一个濒临死亡的帝王,绝对是可怕的,疯狂的。
纵然一直以来谨小慎微的宁和帝,心中也不免会浮现出一些偏执又疯癫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心中出现,那就再也控制不住,悄无声息间,宁和帝冲着魏忠递了个眼色。
在宁和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已经伺候在身边的魏忠,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明白了宁和帝心中想法,瞳孔微微收缩,皱巴巴的老脸似是也有些发白,没有吱声,只是微微垂下脑袋,在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宁和帝身上的时候,魏忠悄无声息的后退。
缓缓的,宁和帝笑了:“杨大人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就宣匈奴女真使臣上殿吧。”
咦
杨和同微微一愣。
他本以为宁和帝会想尽办法拒绝,拖延,怎地也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如此轻松。
明明对他来说,这算是一件好事,可不知为何,杨和同心中却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挣脱自己的掌控。
……
今天算不得什么好日子。
大雨哗哗作响,东陵城城门守备兵即便是身子都已经躲在了门楼下,身上依旧是湿漉漉的。
远处的空气里,只隐隐约约传来一些难以辨认的声音。
“呸,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塞外蛮夷,跑到东陵装什么”一个守备兵,骂骂咧咧,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爽。
大概是因为刚刚经过的匈奴和女真的使团吧。
一个个趾高气昂的,眼睛仿佛生在头顶,便是到了皇城也不愿意下马,浑然没有将宁国的规矩放在心上,稍稍阻拦一下便是破口大骂,甚至抬起马鞭就抽了下来,当时城门处的兵卒,都已经将腰间的佩刀都抽了出来。
偏生那些鸿胪寺的官员,冲上来就给了他们一个耳光,大声叱骂他们不懂规矩,什么要有大国雅量,什么得罪了尊贵的外使,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教训过他们之后,就在匈奴和女真的使者面前点头哈腰,鞍前马后,谄媚赔笑的模样,看的这些守备兵一个个心里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妈的,一群没卵的怂货。”
“若是冠军侯在这儿就好了,以侯爷的脾气,怕不是当场就能将他们的脑袋给剁了。”
“还有那些蛮子,侯爷坑的他们去年冻死几十万人的时候怎地不狂了侯爷一把火烧死他们十几万人的时候,怎地不敢叫嚣了”
“奶奶的,要不是他们手上有符节,还有鸿胪寺的那群王八羔子在,老子不剁了他们的脑袋。”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在这里骂骂咧咧有什么用上面那些人都在那儿点头哈腰,咱们能有啥办法”
大雨下的更厉害了。
这种天气下,进出城的人也要少上许多,偶尔有马车奔行而过,溅起四散的水。
能在东陵城守门的,那都是极有眼力见的,往往瞧见马车上的印记,便知晓是哪户勋贵人家,纵然马车冲的极快,却也是不敢阻拦的。
心中便不由回想起侯爷还在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可自从两座京观筑成之后,东陵城的风气都是为之一变,哪怕是从前极为张扬的那些公子哥,一个个也变的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只是,随着侯爷离去,这一切便又被打回了原样。
轰……轰……轰……
不知何时,似是能听到一些若隐若现的声音。
因着暴雨的缘故,这样的声音也不算太过明显。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声音似是变的越来越大了。
渐渐地,轰隆隆的声响就仿佛闷雷一般,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便是脚下的地面,似是都在微微震颤。抬眸望去,雨幕如同帘子一般,隔开眼前的天地,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团朦胧的阴影,再多的便瞧不出来什么了。
可,某种无形的压力,却沉甸甸的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隐隐的,众多守备兵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们全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那一团阴影正在暴雨中飞速接近,速度极快。
或许只是几息时间,轮廓变的愈发清晰,已经模模糊糊能看出,那赫然是一匹匹高头大马,马背上是一个个躯体挺直的骑士。
骑兵!
当这两个字在脑海中浮现的瞬间,几乎所有守备兵都感觉脑门快要炸开。
该死,骑兵怎地会突然出现在东陵城外
莫非是叛军打来了不成
“敌袭……”
刺耳的尖叫撕裂了雨幕,回荡在城墙内外。
霎时间,城墙上瞬间多出了无数身影,他们任凭暴雨冲刷着自己的身子,紧紧握住了手中武器。更有机灵一点的,疯狂跑向军营的方向,寻求禁卫军统领的支援。
这天气,也燃不起狼烟,守备兵可是没有配备战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