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忙垂下螓首:“九少爷放心,妾身绝无二心。”
“如此便好,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宋鸿涛起了疑心。”
林向晚又冲着宋言行了一礼,旋即冒着深夜的冷风,往国公府去了。
至于宋言,则是重新回了自家马车,便是纳赫托娅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儿,都能看出宋言心情不错,整个人仿佛要飞起来一样,轻快了不少。
……
松州府。
房家。
虽身为刺史,但房海不怎么在刺史府居住。
身为宁国一等一的豪门,为自己单独建造一栋府邸自然算不得什么问题,无论有多豪华,那些御史言官也不会弹劾于他,毕竟都知道房家有这等财力。
只是现如今的房家,虽然依旧奢华,却少了几分热闹,显得格外冷清。大门口处,两个白色灯笼于夜风中摇曳,烛光忽明忽暗,透出几分阴森。
这一年,对刺史府来说,算是福祸参半。
这一年,房海因着沾了宋言的光,混到了不少军功,甚至获封侯爵。
也是这一年,房海嫡子房俊遭遇刺杀,身亡。
房海儿媳,高阳郡主于深夜失踪。
房海正妻江妙君,因承受不住儿子的死带来的打击,悬梁自尽。
更是闹出了长女房灵月和一书生之间的笑话,为维系家族名声,房海不得不将房灵月逐出族谱,谁曾想房灵月一个想不开也悬梁自尽了。
这个秋天,当真称得上是多事之秋了。
因着这诸多灾难,以至于过年,房府之中也是没有半点欢声笑语,谁都知道自家老爷最近心情很糟糕,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此刻,已是子时。
书房中依旧亮着灯。
房海眉头紧皱,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空白奏章,手里捏着一支毛笔,却是迟迟无法落下。
许久。
噗哒。
一滴墨水自笔尖坠落,于奏章上破碎,晕开,化作一坨漆黑的污渍。
房海便有些烦躁的将毛笔放下,随手将奏章丢到一旁,在那个方向类似的奏章已有不少。他也是个官场老油条子了,自然明白所谓的述职,主要便是于皇帝面前,描述自己执政地方一年的功绩。对原本的房海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难事儿,功绩嘛,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实在没有也可以去编,去造,总有办法的。
可是现在,房海却是犯了难。
主要是,他今年的功绩太过耀眼。
两次绞杀倭寇,两次以少胜多,斩首数万,比很多名将还要夸张,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房海很清楚绞杀倭寇主要是谁在操作,第一次,完全跟他无关;第二次,也就是待在一旁,吆喝两句太棒了,好厉害……
这样的功劳经过一番润色写在奏章上,自然没问题……可问题是一旦写上,那就是一年十二月,就这两个月大放异彩,其他十个月碌碌无为,多少显得有些不太正常。可惜了,若是宋言一直留在松州,亦或是将他跟着宋言一起调到辽东就好了,房海相信以宋言的实力,这奏章上将会是密密麻麻的功绩。
忽地,房海想起长公主洛玉衡赈济灾民的事情,长公主位于宁平,宁平是松州府管辖,这勉强也算是他的功绩吧?他好歹也是送了一大批粮食过去,多少是有功劳的。至于年前那两个月,他没了夫人,死了儿子,失踪了儿媳,上吊了长女,心中多有悲伤,无心政务也实属正常。
这样一想,房海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忙重新取来一本空白奏章,便准备动笔。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房海抬眼一看,就发现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房伯父,天色已晚,小侄尚无处落脚,可否来贵府讨一杯酒水?”
房海的脸上顷刻间便满是笑意:“宋言?”
这一声惊呼中的喜意是遮掩不住的。
身子更是噌的一下站直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回的宁平,今日先是在宁平忙碌了一天,晚上便准备来房伯父这边叨扰一番,顺便邀请伯父一起入京。”宋言笑笑,回答道。到房府门前,他本是希望门子能进来通禀一句,却是没曾想门子直接将他引到了书房,大概房海之前有过交代。
房海甚是开心,忙叫来管家,好生安顿宋言带来的人,旋即便和宋言一起到了客堂。作为真正的豪门嫡子,房海自然是很注重体面,只是宋言也算老熟人了,倒是稍微放松了一点,客堂中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炉,两人便坐于炭炉两侧,铜炉上面还温着一壶酒,暖烘烘的热浪扑面而来,身上的寒意也就给驱的干干净净。
对于房海,宋言感观不错。
这可能不是个好官,甚至算不得一个好人,但至少相处的时候还算愉悦,两人配合的相当完美。宋言能看的出来,这几个月房海过的并不愉快,眉眼之间能看到深深的疲倦,尤其是眼眶四周,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