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未必就没有借着他的力量,抵挡杨家压力的想法。
毕竟,在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林向晚实在是太过渺小。
双方又寒暄两句,宋鸿涛便让宋言坐下,林向晚虽是大着肚子,却还是立于旁边侍候着。清了清嗓子,宋鸿涛开始询问宋言在辽东的一些情况,看的出来宋鸿涛对这些事情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大抵算是没话找话的尬聊,即便听到宋言马踏王庭也没有多少反应。倒是旁边的林向晚,一双眸子闪着明亮的光。哪怕出身不是太好,可她依旧明白这是怎样的功劳。
“对了,你现在也是平阳刺史了。”不知不觉也尬聊了很长时间,林向晚借口身子乏了,便先下去休息,至于宋鸿涛则是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神秘:“按照宁国的规矩,身为刺史,你是要去东陵述职,现在也没几日功夫了。到了东陵,你许是会遇到你的二伯。”
“宋锦程吗?”宋言便挑了挑眉毛。
“是他。”宋鸿涛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捋着胡须:“当初你祖父将国公的爵位传袭给我,宋锦程便甚是不满,你虽是他侄子,我却也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是以到了东陵,尽量不要和他接触。”
在这之前,宋鸿涛和宋锦程之间还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兄友弟恭,而现在只要一想到八个嫡子,七个都是宋锦程的种,宋鸿涛便恨不得将宋锦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唯有如此,方能宣泄心头的憎恨。
眼神中满是怨毒,这是演都不想演了。
宋鸿涛虽不太聪明,却也不是那种愚蠢到家的人,他很清楚单靠自己绝对扳不倒宋锦程,他承袭国公爵位可身上并无官职,宋锦程纵然被贬谪,那还是一部尚书,双方之间的势力并不对等。
于宋鸿涛看来想要解决宋锦程,多半还是要借助宋言的力量。只是宋言得罪人实在是太多,朝中不知多少文官,杨家,还有杨家的姻亲,大抵都想要弄死宋言。宋鸿涛可不想看到宋言在遭遇围攻的时候,急匆匆去找宋锦程求助,再落入宋锦程的陷阱,那就万劫不复。
便是死那也要解决了宋锦程之后再死,而不是死在宋锦程手里。
父子间对话,加起来却是八百个心眼。
又聊了一阵,眼见夜越来越深,宋鸿涛倦意也是越来越强,宋言便起身告辞,宋鸿涛客套了两句也就没有强留。
他大抵是明白,自己和这个儿子之间,是有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痕的。
目送宋言离去,直至背影消失在眼前,宋鸿涛脸上和煦的笑容逐渐隐去。
宋家本就是靠军功封爵,宋鸿涛便是再没本事,可眼光见识总是有的,又怎会看不出来宋言这一次的功劳,绝对是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因着晋升实在是太快,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这一次宁和帝许是会稍微压一压,给宋言的封赏不会太过,但只要扛过去这几年,封侯,乃至封公,都不是不可能,再过几年,便是执宰朝堂,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到那时候,有这一层父子关系存在,国公府也将得到巨大的好处。
只是,宋言得罪人实在是太多,半道崩殂也未可知。
和宋言有关的势力,可能都要遭到清算。
不过这方面的事情,宋鸿涛自有计较,倒是不用担心国公府被牵连。
……
天,灰蒙蒙的。
小雨虽是停了,却也并未放晴。
偶有夜风吹过,寒气侵体,便觉整个身子都是凉飕飕,湿濡濡的,那种感觉比起辽东纯粹的干冷还要难受。
门子刘锋腰身几乎呈九十度的弯曲,完全不敢抬头看一眼,直至九少爷离了国公府,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随后就惊觉一阵凉意,浑身上下已然被冷汗湿透。
他感觉自己应是幸运的。
至少还活着。
门外,张龙赵虎,纳赫托娅,还有十个黑甲士精锐全都在夜幕中静静等待着。
“走吧,去松州府。”
交代了一句,宋言便和纳赫托娅一起上了马车。
随着吧嗒,吧嗒的声音,马车远去,逐渐笼罩于一层黑蒙蒙的浓雾。
吱呀,吱呀……
耳廓中,还能听到轮毂摩擦的声响。
嘎吱。
应是没走出几步,轮毂声音戛然而止,马车停了下来。
“姑爷,前面有人。”张龙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
宋言吐了口气,揉了揉额头两侧,嘴角却是勾起些微弧线,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几个月之前发生过。
掀开帘子,果不其然就在马车前方不远处,一道身影安静的立于黑暗,若非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怕是都瞧不见。
还是林向晚。
宋言便离了马车,林向晚一声不吭只是提着手中灯笼,跟在宋言身后,就这般无声无息走出百步距离,确定无人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宋言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林向晚。
这女人,应是很注重身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