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忙了一天政事,这个时间也该休息了。”
赵煦摇头道:“朕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批阅些奏章罢了,燕王远行西域诸国,才真是危机重重,辛苦劳累,与燕王相比,朕……实在是太过舒适了。”
赵倜道:“陛下这般说可折煞臣了。”
赵煦叹道:“燕王此番劳苦功高,童贯送来奏疏朕即刻就看了,本来想要燕王好好休息一晚,可心里又实在有些事情忍不住要问,才叫童道夫传话,让燕王若是得空,就进宫一趟。”
赵倜道:“臣左右也无旁事,合该进宫交差。”
赵煦笑道:“走时都说了不必如此,有奏疏便好,此刻就是朕过于急迫想听事情了。”
这时杨戬领着宫女进来送茶,待摆放完毕,赵倜喝了几口,赵煦放下了手上的折册。
此刻他抬头来,赵倜看得清楚,竟不比离开东京之时,神色间那些迥然各异的气质又次微微出现,而且脸色还有些过分的白皙。
“朕先想问燕王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燕王奏疏里没提。”赵煦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陛下请问。”赵倜心中隐隐有所推想。
“小梁太后被刺杀死了,就在使团离开西夏的当天晚上,燕王……”赵煦注视着赵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觉的期盼。
“陛下……”赵倜想了想,忽然一笑,此事其实已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他几次带兵外出,京城又有武德司暗中存在,他具备武功的事情,在赵煦这里已不算什么秘密了。
“微臣侥幸得手而已。”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从赵倜口中亲自验证,赵煦本来苍白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激动的红晕。
“燕王立此旷世奇功,朕,真不知还要怎么封赏燕王了。”
赵倜摇头:“陛下,此功臣不要,臣可不想外面知道是臣做的此事,陛下也不想西夏知道此事吧?总是与将来谋划无有益处。”
赵煦半天才道:“确是如此,但总为彰显国威,威震四夷之事,朕如喜在胸,不吐出来,憋闷不快……唉。”
说罢,他摇了摇头:“还是要以大事为重啊……”
接着开始问一些路途经历,赵倜在奏疏上将远走回鹘、龟兹、昆仑、青唐的事情,捡些能说的都写上去,叫赵煦大感兴趣。
赵倜详细述说,赵煦竟是对龟兹国问得最多,对九层魔塔着实问了一遍,对那妖僧优楼形状颇有兴致。
其次是昆仑的经历,昆仑之事赵倜在奏疏上也有书写,说了那白衣人与和尚,不过交手之事却隐去了,只言所见所历。
赵煦听完之后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他看了看漏刻,笑道:“朕也想出外走走,看看外方世界,但总是难啊……”
赵倜道:“陛下万金之躯,坐不垂堂,哪里好外出呢。”
赵煦摇头,故作不满:“就行燕王白龙鱼服,不能朕微服私访吗?”
赵倜眨了眨眼:“陛下,这可不是一回事啊……”
赵煦闻言微微沉默,忽然笑道:“当年太宗真宗都曾御驾亲征,叫朕羡慕。”
赵倜闻言嘴角抽了抽,看着赵煦眼神璀璨如星,明亮无比,没有言语。
赵煦走出案外,来回踱步,片刻后唏嘘道:“燕王回去歇息吧,不用着急上朝,朕给你一月假期,不过有事还是会传燕王过来与朕商议的。”
赵倜点头道:“谨遵陛下旨意。”说完,他出门离开,渐渐消失夜色之中。
赵煦立于房中,看着赵倜不见身影,低声自言自语道:“唉,八弟,你可知朕其实很羡慕你……”
说完,他慢慢朝外走去,杨戬急忙于后跟随。
站在御书房门前,赵煦仰头望向夜空,此刻明月当天,群星灿烂,银河似玉带横贯。
他声音略微有些朦胧不清:“七曜同宫,没想到竟然叫朕给赶上,莫非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朕不信啊,朕……并不服。”
“陛下……”杨戬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道:“太使局那些神神叨叨言语,卑奴以为不好相信。”
大宋掌管天文历法,观星察天的部门在不同时期名称不同,前期叫做司天监,元丰改制后称太史局,长官太史令。
赵煦并不看他,负袖继续看天道:“你不懂的,太史局那些人也不全懂……”
杨戬不敢言语,弯着身子站于一旁。
良久,赵煦忽然道:“杨都知,你说太宗真宗都能御驾亲征,朕……也能吗?”
杨戬闻言一愣,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卑奴哪敢当陛下如此称呼……”
赵煦淡淡道:“朕问你话呢。”
“啊?”杨戬闻言不由心中暗自叫苦,这可叫他怎么回答,这是他该答的吗,是他能答的吗?
回答不能,那就是说不如太宗真宗,虽然两个都打了败仗,但总也出去过,自己说不能岂非说陛下连败仗都打不了?这可是取死之道啊。
回答能,朝上那些文官知道了,还不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