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值不值钱不说,那可是七姐当时的随身物件,怎么能够处理了当呢?”
赵母道:“本都是已经忘记的物件,十三若是觉得不妥,那送过来也行,就是得麻烦你一遭了。”
杨简摇头:“七姐这是什么话,当年七姐照顾我,此刻我不过给七姐做些小事而已,何谈麻烦二字?不说了,不说了,吃完饭我去给外甥办事,然后便直接回华州,在华州乾州宣传外甥的诗才。”
赵倜闻言,急忙站起身行礼道:“有劳舅舅了。”
杨简笑道:“甚么有劳,还不都是舅舅的份内事?不过要记得舅舅的话,光读书不活动身子骨可不行,要多练习身体方好强健。”
赵父皱眉道:“什么意思?”
杨简摆手:“我是说外甥太过文弱了,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读书也是个耗费身体的事情,让他没事动弹动弹,别只知读书再把身子读坏了。”
赵倜听出对方弦外之音,是在劝说自己习武,但不知为何不想给父亲知道,虽难解其中原因,可习武本身算不上什么坏事,为了避免两人争执,他道:“父亲,是这样的。”
赵父想了想道:“是该活动活动,赶明儿我去山里找块大石做个石锁,给你打磨打磨力气好了。”
“找块大石做个石锁?”杨简摸了摸鬓边鲜艳红花,嘴角抽了抽,道:“姐夫你高兴便好。”
早饭完毕,赵倜背着笈箱,赵父牵着赵灵儿,赵母送着杨简,在杏花巷口各自分开。
赵倜走出春雨街,至玉江边上,沿江而行,没多久进入了州学。
州学今日热闹,原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士人到来,这士人名为李孟,乃是开元十九年科举殿试的榜眼。
开元是当今乾皇杨穹的年号,杨穹是大乾朝第四任皇帝。
他十一岁登基,在位四十九载,从未改过年号,如今正好六十岁,却依旧精神十足,励精图治,日日临朝不辍,关心天下大事,世间民情。
李孟二十岁殿试得中,当时授为翰林院编撰,其间并不求谋升,一直在院中安心编书,而在他四十岁之时辞掉了官身,游历天下,广做学问,著书《通学》《明论》传播极远,在周边一些小国甚至被纳为学堂教材。
李孟眼下也五十许人,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是为当朝宰相李震的族侄。
天下八大世家,陇州李氏也在其中。
若以李孟的出身背景,身份学识,想要升官晋职是极容易之事,就算将来想要一问中枢,也并非不可能。
但他却淡泊名利,一直都以做学扬学为己任,尤其辞官之后,边写书边到处游览,名声渐起,每到一地都有学院邀请讲学。
他对此倒不拒绝,无论四大书院那种久负盛名之地,还是州学县学一些地方学府,甚或名不见经传的小处学堂,有求必应,从不摆什么架子,都认真讲述。
这次李孟本没打算至玉州,是在旁边的临州歇脚,却被玉州学政得知消息,亲自前往邀请过来。
大乾学府长官分为四级,分别是国子监祭酒,太学博士,州学学政,县学教谕。
虽然李孟此行并没有来玉州的打算,想要直接从临州渡太江往江南游历,但是见到玉州学政后还是暂时改变了行程。
他随学政过往玉州,答应对方在玉州讲学三日,然后再渡江而去。
州学学子在昨天放学的时候都得到消息,群情激动,几乎今天个个早来,只有赵倜有些晚。
晚自然是起得迟了,但也没至迟到的地步,只不过是最后一个到学内最大讲堂明致堂的。
按理来说,不到时间先生不会过早进堂,但李孟自身却有个习惯,提前一刻钟进入,本来知道他受邀来讲学,四大学院也好,各州地方学堂也罢,学子都会先一步到达,所以哪怕他早入一刻钟,也不会再有学子进入。
可赵倜并不知道他这个习惯,虽然起来晚了,但算着时间还来得及,就没有提前多久过来,这时至了门前才心感不妙。
明致堂的门此刻开着,因是春深,窗户也都开放,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学子人头,还有前方坐着一排的州学官员,以及在正中间讲桌之后的李孟。
赵倜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想到了必然是这李孟行事不按常理,不同正常教授一般严苛正时进入讲堂,而是提前来不知多久。
但此刻也没有旁的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反正也没有真的迟到。
赵倜在门前刚踏过门槛,就看里面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虽然目光是无形之物,但这种数百人一起看来的情景还是叫赵倜心中感到一股压力。
尤其是州学学政、教授等人的眼神都隐含了不少情绪,大多是不悦,少数则是恼怒,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赵倜内心不由升起了些愧疚之情,但转瞬一想自己并没有哪里做错,自己一没有行违法乱纪之事,二没有违反州学各种规定,三也没有真的迟到,有什么可惭愧的?
一念及此,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