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厚重的云层连绵在空中。
雨势不大,牛毛似的雨丝连接在一起,好似将天地贯通起来。
雨水润湿了大地,野草树木悬挂着雨珠,显得更加清脆嫩绿。
雾气弥漫,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天地间静寂无声。
泥泞的官道上,一头健壮的青牛拉着牛车,任劳任怨往前方行驶。
木制车轮在官道上转动,留下两条长长的沟壑。
牛车旁,戴着斗笠的陈大山、陈招娣和苏虎踩着草鞋,裙摆处满是泥泞。
牛车上方用竹席盖住,勉强能遮挡住雨水。
陈及冠正坐在主席下方,一双明亮如星空的双眼看着外面的雨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他情不自禁念叨了一句,再次感叹古人的智慧。
时间过得很快,初春已过,现在已经到了清明时节。
清明节日,夫子自然不会要求学子继续待在私塾,直接休沐四天。
让学子趁此机会好好放松,回家扫墓祭祖。
而一大早,陈及冠刚刚收拾好,阿姐便来了,随行的还有七叔公和姐夫。
还好七叔公赶着牛车来了,不然这泥泞道路,还真不好回去。
“冠哥儿,你猜上次遇集,俺们卖了多少豆芽?”
陈招娣高兴的看着小弟,显然心情很不错。
“一石?”
陈招娣摇头。
“两石?”
“差不多,足足卖了两石又三十多斤,换了几百文铜钱呢,俺家也有三十多文钱。”
陈及冠笑了,“如此极好。”
可随即陈招娣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村里死了三只猪,有两头都长到一百多斤了。”
苏虎有些自责,“俺也不知道咋回事,一切都是按照冠哥儿说的。”
陈及冠问道:“是因为劁猪死的?”
陈招娣点头。
牵着牛绳的陈大山安慰道:“招娣,何必自怨,早先就给大伙儿说明白,他们家的猪死了,只能怪他们家运道不好。”
“再说了,死了的猪也没浪费,那肉不都是给卖了吗?”
说着,陈大山咧嘴一笑,“冠哥儿,你有口福嘞,大伙儿没把肉卖完,给你留了一刀肉回来吃。”
陈及冠面露愧色,“无功不受禄,我怎好白白收下村中的恩惠。”
陈大山听到这话瞬间不高兴了,“冠哥儿,你说的这是啥话,大伙儿都姓陈,莫说其他,就凭你是青云的孩子,就得替他照顾好你。”
“更何况你还帮村里多了一个进项,于情于理都是你该得的,安心吃便是。”
“冠哥儿,你莫想太多,对了,坛子里的米粥快些吃了,这天气吃冷食可不好。”
陈及冠点头,将坛子里的米粥喝干净,还吃了个白鸡蛋,肚子的饱腹感立马源源不断传递出热量,让他浑身暖洋洋的。
泥泞官道很不好走,牛车摇摇晃晃许久,直到正午时分才回到小池村。
靠近村口,就能看到田地里得稻谷种子已经发出嫩芽。
稻谷并不是一开始就生长在田里,而是先用粪泥包裹种子,栽种在旱地上。
等旱地上的种子长到一定程度,有了一定的生命力后,才会把秧谷分开,移植到水田里。
腾出来的旱地自然不会浪费,会用来种植玉米和红薯。
也亏得有红薯、土豆、玉米这一类高产作物,这才使得近些年村中没什么人饿死。
其实陈及冠也挺奇怪,这个大景王朝已经引进了这些高产作物,可为什么生产力还是如此低下。
这些事情光靠想是想不明白的,只能等以后走出白马镇,甚至走出县城,走出府城,才能一探究竟。
牛车行驶在狭窄的蜿蜒小路上,两旁的水田并没有瞧见人影。
毕竟田地该犁的已经犁过,剩下的只需要等稻谷再长一段时间,给移植到水田中。
而且今日下雨,天气终归是不好的,村民也难得可以休息一天。
陈大山驱使牛车,一路将他们送到家门口。
分别前还嘱咐道:“冠哥儿,别忘了明日正午的清明酒,大伙儿都盼着你来。”
陈及冠拱手,“七叔公,届时我一定去。”
目送陈大山离开,陈及冠转身朝院子走去。
又是一月没有回家,家里的变化多了不少。
首先就是扑鼻而来的臭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猪屎、鸭屎、鸡屎混合的臭味,被雨水一冲刷,味道虽然淡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受不了。
猪棚已经彻底修建起来了,几根木桩立在地面上,上面盖着竹片,竹片上方则铺着稻草,勉强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
猪棚旁边还有一个新修建起来的鸡圈,鸡鸭混合养在一起,二者却泾渭分明,各自占据一块地盘。
满是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