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子!
外面看着还是摩天大楼。风一吹。咔嚓!
就得塌!”
最后这句总结。
如同丧钟敲响。
这些恶毒的传言。
精准狠辣。
每一个点都打在最要害的地方。
迅速发酵。
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
牢牢网住了正在深夜求援的詹姆斯。
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背心的衬衫已经湿透。
紧贴在皮肤上。冰凉。每一次举起电话。
每一次走进新的办公室。
他都觉得那网又收紧了一分。
对方的目光不再是平日的热络。
而是变成了审视。
带着怀疑。
带着警惕。
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怜悯。
“詹姆斯。
不是我不念旧情。
这时候……风险太大了。”
太古洋行的某个部门主管叹着气。
直接关上了文件夹。“拆借的数目?抱歉。高层刚刚……没批下来。”
“我们的现金流也很吃紧啊老兄。
最近几个项目都卡着。
抱歉抱歉。”
汇丰某位中层经理的官腔打得滴水不漏。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
承诺一个接一个地落空。
那些堆着笑脸的脸孔。
此刻都变得无比冷漠和疏远。资本家?他们只讲利益。
最赤裸的那种。
锦上添花是常态。
雪中送炭?
那是傻瓜。
詹姆斯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冰凉。
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
他拿着那份份量十足、足以担保巨款的抵押清单。
像个推销劣质商品的蹩脚推销员。
在深夜里被所有人拒之门外。
墙倒众人推。
今天他算是尝到了滋味。
天边泛起一丝惨淡的灰白。快亮了。詹姆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又一次回到了怡和洋行总部。
他推开纽璧坚办公室沉重的木门。
脚步踉跄。
纽璧坚坐在椅子里。
手里夹着一支雪茄。
烟灰缸里积了厚厚的灰。
烟没点燃。
他只是捏着。
像是在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怎么样?”纽璧坚问。
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他已经有了预感。
詹姆斯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詹姆斯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总裁!
办……办妥了一部分。”
纽璧坚的目光锁死了他。
“多少?”詹姆斯的嘴唇抖了一下。
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不到五千万…港币。”
死寂!办公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空气凝滞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到五千万!
对一个需要在股海中搏杀、托起十数亿甚至数十亿市值的巨轮来说。这点钱。
连塞牙缝都不够!
砰!一声巨响。
纽璧坚的拳头猛地砸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
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弹跳起来。
然后咣当一声砸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沉闷的钝响。
骨节处瞬间泛红。
火辣辣的疼直冲脑门。
“废物!”纽璧坚的胸膛剧烈起伏。
脸上因愤怒而扭曲。
这愤怒不仅是对詹姆斯办事不力。
更是对那些见死不救的“同僚”!
还有这该死的现实!
但他硬生生把后面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詹姆斯的错。是时机。是形势。
是这群闻到血腥味就立刻远遁的鬣狗们!
他猛地站起身。
巨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抓起桌上的电话。
“我自己来!”大半夜。
港岛的上流社会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一个个昂贵的座机听筒被拿起。
传递着怡和洋行总裁纽璧坚强压着焦虑的“问候”。
“约翰吗?是我。纽璧坚。呵呵呵。没吵醒你吧?
……没什么大事。
只是……明天开市可能有点小风浪。
提醒下财务那边。
多准备点头寸放着。
可能……可能需要应急。当然。也可能不需要。
有备无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