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发兵的理由,如同前汉终军。”
这是他先前绝对没有料到的,否则他不会积极活动,谋求使者职位。
如今,手到擒来的任务变得风险很大,他心里着实有些后悔。
张夫人更是哭着道:
“不去还不成吗?”
“皇上还会逼你?”
让他想办法装病,辞了这个差事。
张镜心言语间十分忐忑、显得不情不愿。但是听到夫人让自己装病辞职,却立刻脸色大变,勃然大怒道:
“装病像什么话?”
“为夫岂是那等人?”
“今日蟒袍已穿、符节已拿,若是辞了差事,为夫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
“这种话再不要说,把这份遗书收起来。”
让妻子收了遗书,又叮嘱道:
“出使的任务是机密,万不可泄露出去。”
“为夫这就去找袁枢密,向他讨个法子。”
换上一身便服,估摸着下班后去求见袁可立。
——
袁可立身为大臣,是能自由安排时间、不需要一直在枢密院衙门坐班的。
但他对皇帝的值班制度很支持,一直以身作则,通常在下班后才会回去。
平时去求见他的人,也会在下班之后才会来——
而且还没人会穿官服,因为袁可立讲究公事公办,下班后只处理私人事务。
如果没有没有紧急公事,下班后他不会接见任何穿官服的人。
张镜心作为天启二年进士,可以说是他的学生。虽然平时来往不是很多,却非常清楚这一点。投了名贴之后,就在门房里耐心等待。
本以为要等很长时间,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被召了进去,一起的还有其他人。
张镜心仔细看着,察觉他们多是天启二年进士,其中还有几个以袁可立的门生自居,在朝堂上都非常有名气。
这让他感觉自己或许因缘际会,得到了参加师生聚会的机会。
同时内心也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些人面前把白日发生的事情讲出来。在宫外乱说宫里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适宜?
心里这样想着,张镜心随众人来到书房后,见到袁可立拿着一张报纸,向他们道:
“你们都看看这篇文章,说说有什么见解?”
让书童发下报纸,每人手中一份。
张镜心仔细看着,只见这篇文章明面上说封建,实际是在声讨秦。
认为秦朝从未有过天下,周边有匈奴等夷狄为患。
而夷狄之所以乱天下,其中原因就在于废封建。
拥护皇帝的分封礼法,却又对皇帝把秦朝列入天朝表示不满。
『如此雄文,可一观矣。』
『但是袁枢密为何特意拿给我们?』
琢磨着这个问题,张镜心听到倪元璐道:
“老师,这是黄宗羲的文章。”
“此人因为黄忠端公之死,一向心怀怨怼。”
“他的文章是一家之言,可看可以不看。”
显然,他明白文章是谁的手笔,也知道黄宗羲是个什么人。
或许是因为杀害父亲的直接仇人许显纯等人未被杀的原因,黄宗羲和当今皇帝一直有些过不去。
倪元璐能理解他,却不觉得他这种心态就对:
逆案名单早已公示,阉党逆徒都已经明正典刑了,何必一直纠缠于过去?
其他人有的也是这个想法,有的人则认为黄宗羲说得对:
秦朝最强盛的时候,都没有完全征服匈奴,周边有不臣服的外夷。
再加上它统一中原后短短十几年就国灭,还曾经焚书坑儒、让儒家六经不全。
这些士子心中,对秦朝自然没有好感。不认为这样的朝代称得上天朝,和夏商周、汉唐并列。
袁可立听着学生们的想法,时而点头赞许。
又见到有些不常来的张镜心,问他道:
“你是理藩院的官员,对外夷最是了解。”
“对这篇文章有何观点?”
张镜心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拱手道:
“黄太冲这篇文章,既有可取之处,却有不完全对。”
“分封自然是可取的。以当今天下之大,不分封大明就无从成为天朝。”
“但是说秦朝不为天朝,则有些太过苛刻。”
“须知冒顿篡位一统草原,是秦二世时的事情。”
“秦始皇的时候,已经追亡逐北把匈奴人赶回草原。”
“以匈奴说秦朝最强盛时有外敌,恐是不实之言。”
详细引经据典,说明匈奴强盛,是秦始皇之后的事情。
在此之前匈奴和东胡等外夷没什么两样,称不上秦朝的大敌。
这个观点,从根本上驳倒了秦朝有外敌称不上天朝的说法,一众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