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之人,孝感天地。”审配感喟了一句,虽是他早早的押宝袁尚,是故对袁谭和袁熙这两位伯仲抱有警惕之心,但汉家以忠孝治天下,对上孝子,他自是出言赞叹。
“不多说了,我该出发了,不然再拖下去,瞑夜将至。”袁熙随意的摆了摆手,和审配告辞,而后为审配送到城门口,在数名亲卫的簇拥下,向着邺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望着袁熙离去的背影,审配再度感慨了一句:“忠臣孝子,无外如是。”同时他不由想起了袁谭,那位长公子如果有袁熙的心胸,愿意放下权柄,不与袁尚争横,如此一来,河北权柄传承,当可无有风波矣。
不过,审配思来,就算袁谭有意听从袁绍废长立幼的吩咐,放弃对嗣君之位的追逐,追随在袁谭左右的文武臣子也不会轻易认下,毕竟攀龙附凤的好处没人想放弃。
郭图、辛评、辛毗,这一伙跟袁谭捆绑极深的臣子,到底是不会甘心看着袁尚上位,而自家的主子落选,多半会在袁谭身前鼓噪,鼓动袁谭生出不小的是非来。
是非终究会有,至于会闹的多大,审配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袁绍废长立幼,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只求风波小些,保留河北的元气,让袁尚能集河北之全力,去同宇内的诸侯争横,而不是腹心生忧,内忧外患一起闹起。
……
邺城南面的朝歌城。
袁谭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裘,头上冒着冷汗,面色略显苍白,一副有病在身,有气无力的姿态展现了出来。
他听到外间有人走去,偏头看去,在看清这人的面容后,他连忙双手撑到床沿,拱手向来人问候道:“啊,是逢君啊,谭病躯沉重,恕不能起身致礼。”
“公子,无妨的,无妨的。”代表袁绍,为袁绍使者的逢纪,从邺城飞马不歇赶赴到朝歌的他,在听到袁谭谦卑的话语后,他连忙摆了摆手表示不打紧。
同时逢纪一双狐狸般的瘦长眼睛,眼珠子滴溜的在袁谭身上打起了转,虽是冬日,合该盖着棉被,可袁谭竟是盖了数层,再加上屋内的碳炉散发的热量,直教逢纪有些冒汗。
但身前盖着数层棉被的袁谭,头上却是冒着冷汗,面色不见半分红润,苍白的确乎像是一个大病在体的患者。
‘真的病了?’逢纪微微皱起了眉头,说起来他是第二波的使者了。
第一波从邺城赶赴朝歌,召还袁谭回邺城的使者,自朝歌回到邺城后,没有带回袁谭,而是上言袁谭病了,且病的不轻,不能远道出行,尤其是当下风雪没个消停的时候。
而就在袁绍有意废长立幼的关口,袁谭竟是突然病了,袁尚及其拥簇逢纪自然是不信的,就连身为父亲的袁绍也有些狐疑,他怀疑是走露了什么风声,为袁谭所知晓了,所以袁谭诈病不归还邺城,于朝歌坐观形势。
所以有了逢纪今日南下朝歌一事,作为袁尚的铁杆,他的话,袁尚会信,袁绍也会信,因而就由他到朝歌,验证一二袁谭的病情是否为真,是否真的病的很重,以至于不能远行。
如今逢纪根据他的一双狐眼,确定了袁谭确乎病了,且病的很重,他不免有些失望,同时有些担忧,如今袁绍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废长立幼之事就在眼前,可袁谭身在朝歌,没有放在袁尚的眼皮底下,就容易生出是非来。
可他就算心下焦急,也不能强行将袁谭拖到辎车上,发往运送到邺城去,万一袁谭在中途挂了怎么办,且知道袁绍虽是不怎么喜欢,可袁谭毕竟是他的长子,长子因为他的强逼而死,他脖颈上的这颗鸟头就该同他的身体分离了。
“咳咳咳。”袁谭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而后虚弱的问道:“逢君,不知你自邺城而来,可是家父有什么命令?”
“额。”逢纪心下不成滋味,他是带来了命令,可袁谭这幅敢动一下,说不定袁谭就敢死给你看的模样,让他带来的命令也就成了空言。
不过话还是要回的,逢纪应道:“公子,魏公有令,着你还归邺城。”
“哦。”袁谭眉宇间露出不解,他反问道:“家父前面遣使召我,使者回到邺城后没有告知家父,我近来病躯沉重不能远行吗?”
“说了的。”逢纪回道:“只是魏公太过想念公子,欲同公子见面,所以着我来看看,公子的病情是否好些,能否还归邺城。”
“原是如此。”袁谭点了点头,而后一脸虚弱,语气也是虚弱的说道:“我这幅病躯,医匠多施妙手却是不见好转,只恐要让家父再等上些时日了,等我病躯好些再说了。”
“逢君。”袁谭不待逢纪回应,他问询道:“家父可是十分念想我,若是如此,谭就算病躯不佳,也要一表孝心,往邺城奔去,不使家父不见谭面而有所失望。”
“不…不…”逢纪连忙摆手拒绝道:“魏公虽是想念公子,欲召见公子,但根子上还是记挂公子的病情,所以着我前来一观,即是公子病躯不佳,我当上书邺城,告明此间之事。”
“那就有劳先生了。”袁谭致谢了一句。
对于袁谭的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