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风传的越来越广,也越来越离谱,私下里,邺城士庶都在传袁绍已死,当下任事的是袁绍的幼子袁尚,不过碍于秦军将至,所以秘不发丧。
“明公。”田丰望着袁绍近乎惨白的面色,他目光含着浓浓的忧意,拱手进言了一句道:“今明公虽是病躯未愈,但还望明公能强撑一二,巡视邺下的军营,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同时解开将校因流言升起的惶然和不安。”
袁绍虚弱的点了点头,近乎不可见颔首的姿势,他回应道:“别驾稍待,且容孤更衣一二。”说罢袁绍转入了堂后。
说是更衣,但袁绍转入堂后之后,就挥手唤来了婢女,让婢女对着他的妆容侍弄了起来,尽量将他苍白的面色遮掩住,能够瞧起来精神些。
在婢女为自己弄了一个较为精神的妆扮后,袁绍在侍从的服侍下穿戴起了金盔,这套鎏金的盔甲,是袁绍每每亮相于将士们面前必备的物件,底下的士卒不曾临近观摩他的相貌,就只有这套金盔可以作为证物,证明视察诸军的是他袁绍。
金盔通体鎏金,分量自是不轻,以往体健的时候,袁绍从未觉得金盔沉重,可如今抱着病体,他只觉金盔有沉重无比,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袁绍强撑着一口气,顶盔掼甲从堂后转出,向着田丰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让自己瞧上去康健一些,他笑道:“别驾,且随孤左右,一起去视察诸军吧。”
袁绍这几句说的豪迈,声音也极是亮堂,可田丰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外强中干,他笑着应道“诺。”旋即跟在着袁绍的身后,打量着袁绍高大的背影,却是不如往日直挺,脚步也不如往日迅捷,田丰的眉宇间忧色重重,弥久不散。
“对了。”踏出大堂的袁绍,他驻足吩咐了一声:“且唤上尚儿,让他穿的精神些,叫他和孤一起阅军。”
在长子和仲子都不中用,且能力平庸的情况下,袁绍属意于袁尚,将寄托后事给袁尚,所故,他决定在有限的时间里,大力栽培袁尚,让袁尚和他一起阅军就是一桩栽培。
……
建安七年,九月。
数月以来,河北、中原纷争不休,连番大战掀起,死伤以万计。
作为边地的幽州,也是不得安宁,当下,刘备驻足于昌黎,目光南望,那是他的本州-——幽州,涿郡。
自从拿下辽东之后,刘备有了辽东作为基业,虽是辽东之地贫瘠,民户从来不丰,可在河北中原大乱的情况下,幽州、青州之民为避战祸,多避难于辽东,使得乱世之下,辽东人口不减反增,民户日丰。
同时刘备一方面保境安民,外讨四夷,使得辽东成为一处安平之地,一方面大力加强贸易,通过向曹操、孙策贩卖辽东战马获取战争资源,辽东因故逐渐兴盛了起来。
二载的光阴下,刘备自忖有了南下的资本,他募集壮士,调兵遣将,拥众数万,决定南下窥伺幽州。
这里刘备也不是无故兴师,他从安插在幽州的间细处得知,袁绍六月西进攻伐上党、河内,却是徒劳无功,反倒为秦军所破,如今秦军打起了反击,杀入了冀州境内。
袁氏治下,冀州是生忧,幽州安得顾全。
刘备同一众文武商略,众人皆以为在冀州不宁的情况下,袁氏顾不得幽州,正是辽东大军南下,长趋横扫幽州的大好时机,若是错失此等良机,却是不知何日才得南下。
尤其是在近日,刘备收到了来自幽州的军情,幽州刺史袁熙统兵数万南下,意欲夺回为秦将张任占据的常山国,然而袁熙不通兵事,麾下行伍不整,为张任于真定大破,仅得与亲卫窜逃遁走,大军尽为秦军所没。
幽州大军为袁熙挥霍殆尽,骁锐之士尽没,此事更加激励了刘备麾下文武,文武们将此比作天时,天即予之,若是不从天意,实在是一件憾事。
刘备从善如流,发出了南下的命令。
只是袁熙虽是为秦军所败,蜷缩于涿郡恢复元气,但幽州还有一只拦路虎,正巧拦在刘备身前。
而这只拦路虎,即是趁着汉家大乱,伺机壮大的乌桓部落。
乌桓自初平年间,名王丘力居去世,幼子楼班不能视事的情况下,丘力居的从子蹋顿把控了乌桓诸部的权柄,由于蹋顿有武勇,又有智略,因是蹋顿深得乌桓诸部信戴,诸部皆听从蹋顿的号令。
尽管当下,楼班已经长大成人,可乌桓诸部还是听从蹋顿的号令,拥护蹋顿成为了乌桓名王,而楼班则是成为了虚名的乌桓单于,名义上的乌桓共主。
这一切有关乌桓部落的内幕,尽为刘备知晓,他有意挑起楼班和蹋顿之间的嫌隙,派人于乌桓诸部传谣,说是蹋顿有不臣之心,来日将篡取单于之位。
然而在蹋顿把控乌桓诸部日久,树大根深的情况下,此举收效甚微。
即是计谋不成,刘备也没有什么沮丧的,他打算堂堂正正的击败蹋顿,一举捣毁乌桓诸部,拿下幽州的权柄。
因是如故,在收到蹋顿从右北平赶赴柳城,堵住他南下道路的刘备,急速引军南下,除却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