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浓叹息:“你要给三皇子做表率,不可如此任性。好了,夏衫单薄,小心跪伤了膝盖。”顿了顿,“贤妃也起来吧!”
沈仙惠表现出恭顺的样儿:“是,多谢皇后宽容。”
但一对比张明微满脸的“娘娘最好”。
深藏的不甘和尖锐,就有些无法掩饰了。
萧承宴皱眉不悦:“皇后平日就是这么管理后妃的?”
林浓含笑,温柔解释道:“陛下息怒,妹妹们都是家里娇养大的,平日里直率些、爱娇些,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样样拿宫规约束,人是要闷出病来的。”
萧承宴握了握她的手:“就是因为皇后总是这般柔和,才叫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眼里没规矩、心里没尊卑!以后但凡有那些猖狂的,你只管严惩,谁敢有怨言,朕亲自处理。”
张明微嬉皮笑脸。
因为她晓得,这不过是帝王拐弯抹角骂沈仙惠的词儿。
就算真有那么一丢丢是挟私报复,也没事儿,她脸皮厚,不在乎!
回头还可以找娘娘讨疗伤大礼包,不亏!
沈仙惠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逼得她眼泪上涌,委屈之际。
明明她一心为了陛下啊!
林浓感愧:“后宫琐事,本是臣妾分内,让陛下操心,都是臣妾的不是。”
萧承宴把偏爱放在明面上,温柔道:“朕与皇后是夫妻,夫妇相互体谅分担,是应当的。”
众妃:“……”好好好,我们是来吃免费粮的,要饱了呢!
后妃之中,多少也有不死心的,但也只是想得到帝王的目光和恩宠,却无人敢不敬皇后、妄想取代皇后。
沈仙惠想着今日能踩死皇后,隐忍下情绪。
眼见无人开口。
最终还是自己张了嘴:“陛下,现在说的是您龙体被损之事,其他琐事,容后再议也不迟。”
恰好此时,小魏子进来通禀:“陛下、娘娘,敬事房总管太监来了,可要现在就叫了进来回话?”
林浓颔首应允。
沈仙惠皱眉。
平白叫敬事房的人来做什么?
敬事房总管进来,手里捧着托盘,上头摆着一本厚厚册子:“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将这一个月后妃承宠记录的起居注取来了。”
起居注。
专门用来记录帝王及其后妃起居、日常生活等重要事务的册子。
其中自然包括了帝王的那方面生活的记录。
比如,歇在了哪儿,与谁歇的,几时歇的、叫了几次水、又是几时结束的,都是有详尽记录的。
且此等记录,是不能作假的。
以免后妃有孕之际,无法核对上,让人有机会混淆血脉!
林浓轻轻一抬下巴:“拿给贤妃看看。”
沈仙惠盯着她,见她神色从容,全程无一丝慌张,开始以为她是装的,但此刻心脏没由来的一沉,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这起居注难道还能替她洗清嫌疑不成!
接过敬事房太监递来的册子,她低头翻阅。
翻过两页,心跳越发的沉。
最后,失态地猛然站起,又在帝王阴沉的目光下管住几乎失控的表情,强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意:“臣妾、臣妾就知道皇后娘娘是无辜的,是有人……在算计陷害!”
众妃狐疑。
看到什么了,态度改变这么大?
太医也从药箱里取出一本册子,交到了惠妃手中:“请诸位娘娘传阅。”
惠妃翻阅帝王这个月身体调养的记录册。
明媚一笑:“皇后爱重陛下,臣妾多年之前就知道,也正是因为皇后之心多年未变,才有今日的邪祟不占身的福运呐!”
萧承宴凝视皇后,目光温柔:“惠妃此言,最得朕心!这也是朕无条件信任皇后的原因!”
廖元贞看了沈仙惠一眼,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和隐忧。
不管是这个蠢货还是太后,全都是无用废物,一次次算计,却都只让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更重更稳固,再这么下去,就算皇后真犯下死罪、证据确凿,陛下也只会认定她是被诬陷的。
如今再想扳倒皇后,不付出几倍的努力,是不可能的了!
就坐在沈仙惠左手边位置,伸手拿过她死死攥在手里的起居注。
倒要看看,记录了什么,怎么皇后就清白了!
六月初二,帝宿椒房殿,一夜安寝,无周公之礼。
六月初六,帝宿椒房殿,亥时末事了,留。
六月十一,帝宿椒房殿,一夜安寝,无周公之礼。
……
六月二十九,帝宿椒房殿,亥时正事了,留。
七月初三,帝宿椒房殿,一夜安寝,无周公之礼。
……
七月十二,帝宿启祥宫,戌时正,事了。亥时初,事了。亥时末,事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