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公堂屏风后都站着的是看不见的刘太后。”
张揆愣愣的瞥了宋煊一眼。
不愧是能连中三元的状元郎,领悟能力就是强悍。
“我没有得罪人尚且如此,你宋状元得罪了不少人,今后怕是比我还要艰难千百倍。”
“嗯,我其实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光明正大的黑暗,他们连演都不屑的演一下。”
宋煊忍不住笑了笑:“这未免也太猖狂了,都成了习惯。”
“宋状元如何会发笑”
张揆一点都不理解。
哪一个读着儒家经典之人,闻听这种事不会气愤填膺,反倒是欢笑个不停。
“我笑他们行事太猖狂了。”
宋煊两手一摊笑道:“那也太好抓了!”
人家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那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吗
张揆没想到宋煊会笑这个,他连忙开口道:“你抓了也不管用的。”
“能抓就行,管不管用我不管的。”
宋煊如此言语,倒是让张揆不明白。
因为不能把坏人绳之以法,谁还会尊重他这个知县
可以说,张揆担任开封知县以后,什么里子面子早就被拷打的全无,生了一场大病后,决定辞官。
谁承想宋煊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竟然接替了自己的位置,那可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张揆叹了口气:“你们斗法吧,我这个小知县没那个本事。”
宋煊站起身来给张揆倒了杯茶:
“还有什么坑,希望张知县一并说了。”
张揆指了指桌子上的卷宗:
“这便是赋税催征的荒唐事。”
“账册上上中下田加起来总归是八万三千七百九十一亩余三分,但是能收上来的也就是不足五万的中下田,三司使的人还痛骂我催科不利。”
“难道他们不知道开封县三万亩良田都在谁的手中吗”
宋煊听着张揆声嘶力竭的怒吼,可见他在这个差事上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做,但是把所有锅都安在你的头上。”
听着宋煊如此贴心的话语,张揆忍不住捏着宋煊宽厚的肩膀:
“你知道就好!”
“你知道就好!”
张揆委屈的都要流出眼泪来,双眼都变得通红。
宋煊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懂,我幼时也遭受过如此欺负,只不过没有官场黑暗,所以我懂你。”
“哎。”
张揆摆摆手:“还有其余许多林林总总的杂事,巡检司与县尉之间天天火并。”
天圣三年定下来的“巡检县尉互察法”,这也是大宋的传统,互相监督嘛。
可是无论是县尉下的人,还是巡检下的人,干这个差事,那都是要吃那卡要的。
百姓其实交了保护费,但是要交两次,本来就有怨言。
然后他们收取的费用不一样多,少的一方开始加码。
百姓更是难以接受,要么就给县尉的人交,要么就给巡检司的人交。
两方为了争夺地盘,那也是互相打架。
都是钱闹的。
你从百姓手里抢一贯,与压榨百姓拿到一贯,哪一贯是高尚的
哪一贯是龌龊的
管它这个那个的,钱到我手了才是正确的。
张揆又叹了口气:
“汴河三年未曾疏浚了,听说钱被工部拿走给太后修建园子去了,汴河的淤泥堆积,我管不了。”
“去年端午暴雨,上报淹死十八个人,其实淹死的更多,但是都是没有户籍的,太后还夸我救灾及时,赏了我一本道德经。”
宋煊嗯了一声,有意思。
他可是听闻太后赏赐人都出手阔成的很。
当然了,跟她都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看样子皇太后还是认可你的工作,并不觉得汴河发水淹死人是你这个知县该背锅。”
听着宋煊如此言语,张揆愣了一下:
“是这样吗”
“当然,皇太后执政这么多年,那能是糊涂人吗”
听着宋煊的回答,张揆也是叹了口气:
“那更是,更是!”
他攥着拳头,明明知道,却是一点都不管,反倒是放任。
这大宋迟早会毁在她的手里。
罢了。
反正自己这官也当够了。
他不想在这泥潭里打滚,爱怎么地怎么地。
“宋状元,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别招惹到刘家,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家族的商队每年走私盐茶超过三十万贯,纳税不过三百贯。”
宋煊哈哈笑了笑,他能听出来张揆语气里的激将之意。
毕竟在外人看来,自己这个背景那也是挺强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