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奭的话语虽然带着极大的疲惫,但是他的话却是振聋发聩。
黄河始终是悬在东京城百万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若是不解决,黄河突然就给你来一下猛的肘击。
儿孙怎么办?
到时候真的成鳖孙了!
孙奭的话,让判卷的官员们都常常叹了口气。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治理黄河谈何容易?
但是孙奭是当世大儒,又是被陛下钦点的主考官。
背后的用意,说不准就已经与陛下提前通气了。
判卷子本来就是一件极为不容易之事。
众人吃过饭后,本想着休息一会。
可是瞧见主考官孙奭又重新坐了回去。
冯元等人也是叹了口气,默默的跟上。
期望能够早日盼到能取得“上”这个等级的好策论。
哪怕只是如同李垂提出来的理论,也是极好的!
可惜夜半三更了,主考官孙奭都没有看见一张合适的策论。
终于有人熬不动了,开始劝老师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在来判卷子。
否则光是如此熬着,很难精神集中去阅卷。
孙奭点点头,表示自己忘记了时间。
明日不会如此了。
他被人搀扶着下去休息。
冯元暗暗叹了口气,也是回去休息了。
孙奭年岁大了,觉少。
他躺在床榻上,也是叹了口气。
难不成自己当真错了?
不该在为国选材时,如此胆大妄为?
此番不知道要罢黜多少优秀的举子!
可是老夫真的想要为大宋解决这悬在头顶的百年祸患啊!
带着遗憾,孙奭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便醒了,草草吃过饭,便独自一人到达阅卷办公房,去看卷子。
冯元等人也不好睡懒觉。
本以为辰时一刻来,就算是早的了。
未曾想孙学士桌子旁的蜡烛都要燃尽了。
他们赶忙打起精神,陷入了繁忙的阅卷工作当中。
又是深夜。
冯元等人其实已经叫苦连天了。
孙学士昨日就说今日不会如此,可他是否忘记了?
在冯元的提醒下,众人这才散去休息。
孙奭默默的躺在床榻上,老泪纵横。
“看样子老夫真的是太急于求成了。”
教书育人一辈子,告诉他们欲速则不达,结果年岁到了,自己却是想要一蹴而就,甚至是在拔苗助长!
此番省试过后。
孙奭便决定向官家辞去翰林侍读学士这一职位。
第三日。
众人更是愁眉苦脸的判着卷子,获得中下的考生也越来越多。
再次日上三竿,冯元瞧着一动不动的孙奭,当下大惊失色,连忙起身,顾不得打翻砚台。
他冲了过去:
“孙学士,你怎么了?”
孙奭麻木的看了冯元一眼。
冯元见他脑袋还能动,当即松了口气,随即忍不住埋怨:
“孙宗古,你真是吓煞我也!”
孙奭却是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
“道宗,你还是先瞧瞧这篇策论,写的极好。”
孙奭难以掩盖自己内心的狂喜:
“老夫认为此篇当为天圣五年省试的会元!”
“啊?”
冯元又是一惊:
“还有那么多,几千份卷子没有审阅,如何就定夺此人是会元了?”
其余判卷子的官员听到冯元一惊一乍的声音,连忙看过来。
他们又听到孙学士直接定了会元的试卷,全都离开座位跑了过来。
孙奭内心狂喜。
可是两眼却已经潸然泪下了。
如此大才,终于被他给筛选出来了!
冯元连忙读了出来:
“古人言:水利之在天下,犹人之血气然,一息之不通,则四体非复为有矣。”
“吾观东京形胜,黄河悬于头顶,汴渠穿于腹心,自景德四年黄河决澶州,二十年来堤防日颓。”
“今若再遇大汛,则汴梁百万生灵,恐为鱼鳖!”
“谨陈一策,以固根本。”
……
冯元高声朗读的便是宋煊的试卷,并且宋煊在文中驳斥了李垂的荒唐想法,提出了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黄策略。
众多阅卷老师面露异色。
因为他们给那些写李垂之法的,都是给了中上。
如今出现了一个驳斥李垂之法的,直接点为会元。
传出去是否?
冯京念完后,心中也是极为惊诧。
文采不说极好,就是此举子在文中所出的主意,听起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