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侧风真是疯狂的做法——可我喜欢!”
“奥利昂殿下刚在玫瑰议会上说过,新一代贵族里已无人知晓‘决断’为何物,他必须要见见你!”
伊恩平静微笑,举起酒杯,回应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与自信:
“如果能向殿下献上一纸航图与一份忠诚,那我的这条命,便没有白赌。”
“航海,本就是赌命之事。但赌命之人,不仅要赌得起,更要赌得准。”
他的语气仿佛低声呢喃的咒语,隐晦而深刻,轻易地撬开了在场每个人心底的信任之门。
宴厅两侧坐着巴列塔家族几位身份显赫的核心成员。
子爵夫人始终保持沉静,微微浅笑,眉梢间流露出令人安心的优雅与从容。
每当子爵因伊恩的故事情绪高涨,她便温柔地伸手在丈夫的手背上轻轻一按,仿佛在提醒他:
家族的荣耀虽贵重,但切莫过于炽热而灼伤了自己。
她怀中那个名叫莉亚的小女孩,是真正的伊索李的妹妹。
莉亚仍然记得哥哥曾经的面容,但此刻面对伊恩,她的眼中竟毫无陌生感。
这便是命运之主词条所造就的神秘奇效——当世界接受了一套书写好的剧本,
即便演员换了脸,舞台上的台词仍旧能顺理成章地击中观众心底最柔软的那处记忆。
伊恩的目光,随后停留在宴席右侧的一位少年身上。
少年名为诺维尔巴列塔,子爵次子,十六岁的年纪,胸前挂着尚未完全授勋的银质胸章,眼底总是流露出一种自认为隐蔽却难掩其锋芒的倨傲。
他身上那套定制服饰在袖口与手肘处微微紧缩,仿佛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迫切的期望,却也因此滋生出对旁人隐隐的敌意与不满。
诺维尔数次以斜眼观察伊恩,但始终保持着沉默,
直到晚宴过半、酒意渐浓,众人议论起奥利昂殿下正准备重组那令人艳羡的“贵族星辰团”时,
他才终于按捺不住冷笑出声,语气轻蔑却充满钩子的挑衅:
“你回来的时机真是绝佳,‘哥哥’。”
“听闻星辰团计划新增一席‘海路防线荣誉席’,殿下正好需要一位胆敢与海盗为邻的疯子。”
众人的神色皆微妙地沉了一沉,然而伊恩只是温和地转头,眼神却如骤然泛起寒意的深海,在摇曳的烛光下微微泛出幽蓝的锋芒:
“当我自风暴归来之时,可未曾听说那一席是为温室里的‘贵族幼雏’准备的。”
“若你真心仰慕这份荣誉,我可以将船队托付给你。下一次风暴与海盗来袭,不会太久。”
诺维尔的神色顿时阴沉,正欲反驳,却被索尔子爵的大笑声打断。他抬起手中的酒杯,笑容既是缓和,也是微妙的警告:
“年轻人哪,总要争一争才有劲!”
“如果星辰团真的重组,咱们巴列塔家族若能同时入选两人,也算是多年为王室流血流汗所留下的荣耀了。”
宴会尾声,子爵亲自安排伊恩入住庄园的内堡,并特别嘱咐道:
“过几日,王都数位议会贵族将亲自到访。”
“你先稍作歇息,待我召你出席‘海上事务圆桌’,再好好登场。”
伊恩起身恭敬致意,离席时却在壁炉前略微停步。
他的目光停在上方悬挂着的那幅肖像画上。
画像中的人是奥利昂殿下。他身披深蓝的贵族披风,身后燃烧着铁与血铸就的夕阳,
眼神高傲、威严,却隐约透露出一丝被刻意雕琢的虚假痕迹——画师仿佛不敢将他的真实面貌过于清晰地显现。
伊恩微微一顿,低声呢喃道:
“或许,是时候让你更像个‘剧中人’了。”
他缓缓转身,步伐如同从命运的棋盘中悄然撤回的手指,身后的烛火轻轻跃动,映入画像之中,仿佛某种冥冥之中的预言开始低声诵唱。
雾都东区,破塔街。
雨停之后,地面尚未干透,泥浆与暗夜的污秽在排水井中持续翻滚,缓缓释放出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息,像一场无法散去的瘟疫低语。
破塔街此刻的沉默,并非是夜晚应有的安宁,而更接近于一种因恐惧而生的窒息之感。
街上的每个人仿佛都被塞进了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箱,钥匙则被教会的圣火法案狠狠塞进梦灯的焰芯,封死了那一丝逃离的希望。
昔日里奔跑叫卖的报童早已销声匿迹,街边执书的童工也不敢再翻开那一本本记录命纹的学习册子。
每一扇窗户都被黑布遮掩得严严实实,屋内再无人敢于点亮曾象征着希望与启蒙的梦灯。
如今,“梦灯”二字几乎成了亵渎神祇的禁忌词汇。
街墙之上,一排排红白色的肃杀告示赫然在目,印章上的圣火烙印深深刻入墙体,如一道道判决过的命纹:
禁止任何秘诡知识的口述传播
禁止私藏与私学命纹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