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点。
“那就别多嘴。”
她语气冷得像落入封冰河底的石子。
司命耸了耸肩,没再追。
他看着她走远,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
“小雀斑,有点意思。”
夜色尚未完全降临,王都的天穹之上,却已浮现出一圈缓缓旋转的灰雾。
它不是晚霞的余光,也不是机械雾塔日常排放的蒸汽,那雾太缓、太沉,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叙事沉降感”——仿佛整个王城的天幕正在为一场尚未登台的剧本,悄然落下帷幕。
司命坐在晨星时报主编室中,烟未点,稿纸散落,指节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敲得灯光微晃,仿佛整间屋子的呼吸也被这节奏牵引。
木盒已打开,稿纸一张张铺展在黄铜台灯的光晕中。
他眼神未动,大脑却已如千面镜轮飞速旋转,思维如针线在文字缝隙中穿梭。
——这不是普通的稿子。
他再次低头,一段段细读。
“镜面之海,无浪无风,却时时映出人的走动。
若你在其中看见一个与你相似却并不相同的影子,请不要惊讶。
那不是另一个你——而是你从未成为的那一个。”
司命手指轻弹,清脆“啪”地一声响起,如击打在空气某条隐形命运线上,余波微震。
“写得真好。”
他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低沉、仿若从灵魂缝隙中渗出的声音,贴近耳畔——
千面者的低语。
不急不缓,像耳语,又像记忆深处某种尚未命名的回响。
“你知道你在看什么吗”
“你不是在看文章。”
“你在窥视一个试图掀开命运面纱的思维轨道。”
“这个叫‘莉雅’的笔者,她不止在写词句。她在训练别人——如何思考。”
“思考的方向,思考的顺序,甚至思考的速度。”
“你要小心这种人。”
司命将稿纸合上,指节压住封面,静了三秒。
然后他低声道:
“我知道。”
“所以我不会把她拉入棋盘。”
“我要让她——自愿入局。”
他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王都南侧,灯火正逐渐亮起。
高塔顶灯犹如星辰铺陈,街巷间炊烟升腾,摊贩的吆喝与琴师的调弦错落其间。
他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一张刚被翻开的命运卡牌。
他只是刚刚掀开了它的封面。
“莉赛莉雅特瑞安。”
他低声唤出那个名字。
“你的笔,是刀;你的诗,是钥匙。”
“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你写出的词句都在推倒某些门。”
“因为那样——你还能继续写下去。”
他重新坐回桌前,将稿纸放好。
这时窗户那头忽然一声轻响,一道红黑相间的身影稳稳落地。
塞莉安一脚踩在窗框,另一只脚甩落披风,裙摆翻卷如血焰浮动。
她蹙着鼻尖:
“你又在胡搞。”
“这地方味道比旧船仓还难闻。”
司命叼着烟,点燃。
“熟悉的味道才真实。”
“而不真实的——正在被我们一点点改写。”
塞莉安跳下窗台,抱臂斜倚桌边:
“怎么,情书写完了”
“不是情书。”司命含笑,“是王女写给雾都的一份小报告。”
她眉毛一挑:
“你喜欢她”
“不是那种喜欢。”
他目光落在稿纸标题上,低声道:
“她是个知道怎么藏锋的人。知道哪句话该写进诗里,哪句话——该藏在脚步声后。”
“一个值得注意的人。”
塞莉安啧了一声:
“你越来越像那个千面怪物了。”
“谢谢夸奖。”
她转了转眼珠,语气半真半假:
“别谢我,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那股‘想当导演’的臭味越来越浓了。”
司命耸耸肩:
“失败的骗子,会自己写剧本。”
“成功的骗子,会让别人——主动接下他写好的台词。”
塞莉安转身翻身上窗,一只脚刚跨出去,忽又回头,语气不急:
“你不是说要见黑市那群老鼠”
“我替你打好了招呼,今天傍晚,破塔街第九转角。”
司命挑眉:
“名义用的什么”
塞莉安狡黠一笑,獠牙若隐若现:
“血族的名义。”
“你说要他们相信命运,我说——我要他们信我的坏脾气。”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