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

格里希站到了工厂门口，看着一名名工人骑着自行车进入工厂，八点钟之后，后面依旧还有源源不断的工人。

“王厂长，工厂不是八点上班吗？”

“嗯。”

“那为什么八点钟过了，还有人进来，这些人，不都迟到了吗？”

“这个嘛……工人们来了之后，需要先进行思想政治学习……”

“学这个，能提升我们的思想觉悟……”

“能提升工厂生产效率吗？”

王厂长不说话了。

“能提升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吗？”

王厂长无法回答。

“这么大的工厂，连个严格的生产纪律都没有，职工工作态度敷衍，也会体现到产品生产中，不行，需要改，主管纪律的领导呢？”

“去首都学习了。”

“学习什么？”

“思想政治。”

“我不明白，这里究竟是一所工厂，还是一所学校！这样的工厂，是无法适应市场竞争的，等等，这个人是质检科的吧？针对他的处理……”

格里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质检科科长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骑着大28离开了。

外国人，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的，等他走了，厂里还是该干啥就干啥！

这天晚上，格里希继续摊开了笔记本。

6、工厂劳动纪律涣散……

7、工厂执行力度很差……

一个星期下来，他的笔记本上，已经记录了上百条！东方的工厂，问题很大！这样的工厂，想要制造现代化的重卡……根本就不可能！可惜，自己说话不管用，自己把这些意见都已经提了，可是没有人理会啊！

“格里希先生，格里希先生！”这天，他刚刚起床，外面就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他抬头望过去，是上级相关部门配给他的翻译张建民。

“什么事？”

“哈桑殿下来了，听说您到了咱们黄河厂，特意过来看您。”

“哈桑殿下？”

“嗯，沙某人的工业大臣，咱们的斯太尔引进项目，也是哈桑殿下推动的……走，我带您过去！”

工厂大门口，一众人穿着整齐的中山装，翘首以盼，当看到那火红的法赫德牌越野车开动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哈桑殿下来了！”

“来，乐队，准备奏乐！”

当秦富走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不过……他不适应这种景象，因为他知道，凡是喜欢搞这种形式主义的，一般都不会脚踏实地，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停留在一个矮矮胖胖的人身上。

“您就是格里希先生吧？我是哈桑！”

“哈桑殿下，见到您很高兴。”格里希伸出手：“沙某人这几年，工业发展迅速，都是您的功劳！”

“嗯，也是和东方合作带来的优势。我们有钱，东方有人，对了，您在这里感觉如何？”

格里希摇摇头：“很不好。”

音乐停了，笑声没有了，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

“这里的工厂，问题很大……”格里希说着，拿出来了自己的笔记本：“我记录了上百条问题，也找工厂反应过，可惜，没有人搭理我，其实，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的顾问生活度过就行，但是……我做不到，这里有五千多人，五千多个家庭，这样的厂子是没法适应市场竞争的，以后……工厂一旦破产，他们就会失去工作……”

张建民楞在了那里，怎么翻译？

格里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但是……翻译却没有动静，于是，秦富换上了英语：“您能用英语吗？”

“当然！”

这下，直接把翻译撇一边了。

格里希把刚刚的话说完，又叹了口气：“唉，如果我是厂长就好了！”

秦富阴沉着脸，看向身边的人：“饶领导，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国专家的啊！既然是这样，那还叫外国专家过来干什么！你们不重视人才，咱们沙某人重视，等我这次回去，就把格里希带走，让他去我们沙某人的工厂里，发光发热！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们沙某人都会坚定地支持！”

饶领导脸色阴沉，看向跟在身边的本地领导：“老黄，这些汉斯退休专家，可是最宝贵的财富，你们东山省不要，就别糟蹋了，咱们其他企业还要呢！现在，说好的要改革呢？你们就是这样的不思进取？”

“王厂长，你们是怎么回事？汉斯退休专家放到你们厂，那就是顶梁柱，定海神针！汉斯专家提出来的意见，一定要高度重视，你们居然让汉斯专家受委屈！”

王厂长脸色难看地看向身边，自己只是个副的，身边的老厂长才是一把手，只是因为有病，经常在疗养院里，今天还是因为哈桑殿下过来，所以才露面的。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