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各忙各的,那些小摩擦也就不太显眼。
可整天面对面地待在一块儿,难免要生出些事端。
“那个,主任说了,布料的配给量已经定了,今年的布票就只剩2尺5了,你们那衣服可得省着点儿穿啊。”
“真的?”王梅惊讶地追问。
张美英边吃饭边嘟囔:“真的,我们主任也说了,虽然通知还没发,但这事儿板上钉钉了。”
王小北听完后,心里盘算起来。
虽然之前王家军已经提过定量肯定会缩减,可他没想到会缩得这么厉害。
先前每人每年二六尺,做两套衣服还有余。
省着点,各个季节换新衣都不是问题。
现在只剩二尺五,别说做新衣,做补丁都不够。
张美英说的布票虽然今年发,但实际上是明年的。
因为布票通常在每年年底,阳历新年前发放全年份额。
所以大家都习惯了当成是本年的。
换句话说,张美英口中的布票,实际上是六一年的。
王梅倒是很豁达:“没事的妈,大伯不是能搞到瑕疵布吗?我们就穿那些瑕疵布呗。”
张美英直翻白眼。
不过,也没说错,王家军在纺织厂工作,还掌管着后勤这块。
就算不犯错,按单位分配的那些有瑕疵的布料也不少。
而且这些瑕疵布,都是挑剩下来相对较好的,更次些的才会流到各大商店,最后才轮到县供销社和公社供销社。
换句话说,公社供销社的瑕疵布是品质最末流。
即便如此,这些布料也大多内部消化了,寻常百姓要是跟供销社的售货员关系一般,根本买不着。
“你大哥马上结婚,怎么说也得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还有你嫂子,也得准备几套好衣裳。”
张美英没好气地道。
王梅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小菊歪着小脑瓜,“那以后衣服是不是大嫂穿完给大姐,大姐穿完了冬秀姐接着穿,最后才轮到我呀?”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美英也跟着笑起来:“没错哦。”
小菊撅起嘴,“又要捡大姐的旧衣服穿了。”
先前家里就是大的先穿,小的接手。
这才穿上新衣服没两年,又得回到循环中去。
见她嘟着嘴,王梅忍不住笑出声,“你三哥能弄到呗。”
小菊一听,登时望向了王小北。
察觉到几人目光,王小北也是一副无奈样。
“找我有啥用,大哥岳母才是大干部。”
找我顶啥用。
他们能扛住将来被整个院子的人指指点点?
人嘛,就是这样,你好一点,别人羡慕;你好得太多,就成了嫉妒。
这话逗得大家都乐了。
王小东也回敬了他一个白眼:“当干部的又不是我。”
王小北嘴角一扬,即便大哥身居高位也帮不上忙。
北平有个三十四号供应站,专为特定人群提供生活物资,保障他们的需求。
不要说萧思嫒跟大伯这种身份了,即便是街道办事处刘主任那个级别也不可以。
得有上级领导开后门才能买东西,司局级的大人物也不例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张美英:“妈,要是我啊,就去百货商店多买些不用票的衣服回来。”
“那得费钱啊。买那干啥,钱多烧手?”
张美英显然不同意。
王小北耐心解释:“妈,你想啊,布票明年的量少,可需要穿衣服的人还是得穿衣,怎么办呢?有钱肯定会去买成衣,将来成衣不是涨价,就是限购。”
这话让张美英犹豫了好一阵子。
她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老大的婚服得抽空准备了,离结婚就剩1个多月了。”
其他人添置新衣的事,却绝口不提。
王小东的婚事,光家具就近花了300,再加上些日常用品、成套的床品和衣服,算下来还得上百多块。
这么一来,家底几乎折去一半。
她怎能不心疼。
王小北只好笑笑,不再多说。
再说下去,可就要露馅儿了。
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张美英又透露出一条消息。
以后粮食不只是粮站才有卖。
现在很多商店,特别是那些副食店,也开始兼售粮食了。
因为粮食实在太紧缺了。
如今这粮票啊,每个月得分成三回乃至四回发放,生怕一次发完,粮站直接给抢空了。
北平城吃的粮食,多半是靠外地运来的。
这样一来,每天天不亮,粮站前头就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不算啥大事。
家里的粮票,都是王小北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