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长老。”顾如玖显然早有考量,“闵长老痴迷古丹方成癖,见识之广博,宗门内恐无人能及。他尤其对许多偏门、失传甚至被视为禁术的古老记载有着极深的研究,或许能帮我们更快地找到那‘蚀魂幽影蛊’的炼制来源、所需材料乃至可能流传的脉络,甚至能从中推断出下手之人的一些背景线索。而且他性情古怪孤僻,从不参与任何宗门派系事务,独来独往,反而最不易引起幕后之人的怀疑。”
刘伯温闻言,沉吟片刻,随即点了点头:“闵老头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像个茅坑里的石头,但确实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古董,肚子里装的稀奇古怪的货色不少。而且他对那些阴邪歹毒的玩意向来深恶痛绝。此事关乎宗门存亡,我亲自去与他分说,他应当会愿意出手相助。至于其他方面……”
他眼中精光一闪,流露出属于昊天学院院长的决断与魄力:“内阁长老会那边,以及北境其他各大宗门,为师会亲自去周旋试探。近来边境魔修异动频频,正好可以借此为公开借口,明面上加强戒备,暗中则调动可信力量,全力调查与星噬之力、噬星族相关的所有线索!哼,正好趁此机会,看看这潭浑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牛鬼蛇神,又会趁乱跳出多少来!”
师徒二人在禁制重重的丹室内又仔细商议了诸多行动细节、联络方式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应对方案,直至窗外日头西斜,落日的余晖将窗棂染成金红色。
当顾如玖再次推开丹室的门走出来时,她的脸色已刻意用法诀维持着几分不健康的苍白,周身原本圆融强大的气息也收敛压抑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步伐甚至刻意控制得有些虚浮不稳,完全是一副重伤未愈、本源严重受损、道途堪忧的孱弱模样。
一直守在外面的容澈见状,眼中立刻流露出恰到好处、足以以假乱真的深切担忧,连忙快步上前,伸手虚扶,语气焦急:“师妹,你感觉如何?师尊他……可找到了医治之法?”
顾如玖微微摇头,嘴唇翕动,声音轻弱得几乎难以听清:“多谢大师兄关心,师尊已耗费心力为我暂时稳定了伤势,只是那本源之伤……侵蚀太深,非药石能速效,还需……漫长时日静养,能否恢复……犹未可知。”她说着,借着袖袍的遮掩,指尖极其轻微地向容澈做了一个约定好的手势,递了一个“一切按计划进行”的默契眼神。
容澈心领神会,脸上忧色更浓,恰到好处地叹息一声,声音沉重:“师妹切勿灰心,定要安心静养,万事都有师尊和我们在。”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虚弱不堪”的顾如玖,动作轻柔缓慢,将她一步步送回了专门用于静养的厢房,戏做得十足。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很快在学院高层和部分核心弟子圈子里悄然传开——那位风头正劲、却神秘闭关多日的顾如玖师妹伤势突然急剧反复,本源受损极其严重,恐已伤及修炼道基,虽得院长大人亲自出手耗费心力暂时稳住情况,但后续恢复前景极为黯淡,不容乐观。
一时间,学院表面平静的湖水之下,暗流再次汹涌涌动。有人闻讯真心实意地感到担忧与惋惜,如韩宝儿、颜瑶等人,心急如焚却被告知不得打扰;自然也有人在暗中窃喜、幸灾乐祸,或是觉得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或是与某些隐秘势力有所勾连者认为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种种反应,不一而足,人性的复杂在暗处悄然上演。
而就在这消息散播开去的当夜,月黑风高之时,一道模糊得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凭借着对学院禁制的极端熟悉和某种诡异的隐匿手段,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弟子和阵法监测,如同鬼魅般潜入了丹堂深处,那座存放着无数古老丹方典籍、平日里却几乎无人问津的偏僻藏典阁。
早已接到刘伯温秘密传讯、在此等候多时的闵长老,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一堆堆积如山的古老典籍后面冒了出来。他看着眼前卸去伪装、恢复常态的顾如玖,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浑浊不堪的老眼中,此刻却闪烁着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遇到罕见难题的兴奋与对使用此等手段之人的极度愤怒的光芒:
“蚀魂幽影蛊?竟然是这早就该绝种灭迹的阴毒玩意?!是哪个杀千刀、断子绝孙的混蛋玩意敢用这种伤天害理的阴损东西?!快!快把中蛊的详细情形、身体反应、还有你师尊拔毒时感知到的一切,都跟老夫细细说说!一个细节都不许漏!”他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猛地一拍身边厚厚的古籍,“正好!老夫最近就在研究几个专门针对上古邪蛊的净蛊丹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呃,缺个真实的案例参考!”
计划,于此悄然展开。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那隐藏在学院乃至北境最深处的敌人,缓缓地、精准地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