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者、学院即将因幽冥钟九响而彻查的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突兀地去盗取那本听起来就邪异无比的《万毒邪典》?
这一切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
巧得就像是有人精心布置的一场戏,一个被恰到好处地推出来、承担下所有罪责的替死鬼。尤其是那胸口上无比醒目的星噬掌印,其气息“精纯”得近乎刻意,反而像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一般,故意留下的鲜明标志,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调查方向,都牢牢吸引到“星噬”和《融星秘录》这件陈年旧案之上。
是为了掩盖寂灭黑莲已被取走的事实?试图将水搅浑,让人无暇顾及后山深处的异动?还是想借此机会,趁机达成某些不为人知的其他目的?或者……这两者本就一体,皆是同一张阴谋大网上的环节?
她目光沉静,微不可查地扫过高台上那几位学院的核心人物。刑律堂大长老看似怒发冲冠,威势凛然,但那眼神最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更深沉的无奈,仿佛明知眼前并非全貌,却不得不依势而行。他身旁那几位实权长老,神情各异:有的确实义愤填膺,满面怒容;有的则是面色无比凝重,眉头紧锁;也有的……眼神细微闪烁,垂眸避开了大长老的视线,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甚至是难以捉摸的意味。
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带着激动情绪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广场上沉重的寂静:
“大长老!弟子有疑!”
众人猝然一惊,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丹堂的张长老猛地排开身前众人,大步跨出,径直指向台下昏迷不醒的李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李昀此子,平日虽有些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但绝非大奸大恶、丧心病狂之徒!他区区一个内门弟子,从何处、以何种手段,能得到那早已绝迹的《融星秘录》?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守卫森严、阵法重重的藏典阁重地?此事定然还有同党潜伏于宗门之内!甚至……”
他话语猛地一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意有所指地提高了音量:“甚至不排除,有宗门高层暗中庇护、为其提供便利!”
他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更引人注意的是,他说话时目光甚至隐隐地、极其快速地扫过了站在人群边缘的顾如玖的方向!显然,他对今日丹堂之中、顾如玖让他权威受损之事依旧耿耿于怀,此刻竟试图借题发挥,将水搅得更浑,不惜将嫌疑引向这位风头正劲的真传弟子。
“张师弟,慎言!”一位平日与张长老交好、面容儒雅的长老脸色微变,立刻出声制止,语气带着明显的提醒和警告,试图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发难。
“事实俱在,铁证如山!有何不可言?!”张长老却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根本听不进劝,梗着脖子,声音愈发尖锐激昂,几乎响彻整个广场,“今日恰巧有身份特殊之人从外归来,宗门内便接连发生丹堂不明异动、藏典阁被盗此等惊天大事!这前后关联,未免太过巧合!”
他猛地调转目光,这一次毫不掩饰地直刺向顾如玖所在的方向,话语中的指向性
sharp
如刀锋:“依我看,某些身怀不明异火、来历蹊跷之人,才更该被刑律堂列为首要嫌疑,严加盘问彻查!”
这几乎已经是赤裸裸地指名道姓了!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目光,或惊疑、或审视、或担忧、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顾如玖一人身上!
刹那间,全场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顾如玖一人身上!那目光中交织着惊疑不定、锐利审视、甚至是一丝被煽动起来的莫名敌意,形成一股沉重而逼人的压力。
然而,处于这风暴眼中心的顾如玖,却依旧静立原地,身姿挺拔如孤松映雪,仿佛张长老那番尖锐刻薄、近乎指名道姓的指责并非冲她而来,只是拂过耳畔的无关喧嚣。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看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张长老,清冷的目光反而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高台之下、那昏迷不醒、气息萎靡的李昀身上。
她微微蹙起秀眉,似乎发现了某种极其细微、却与这喧嚣场面格格不入的异常之处,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这份超乎常理的镇定与专注,反而让她在周遭的躁动与怀疑中,显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气度。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迸出火星的时刻——
“够了!”
一声苍老却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磅礴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笑意的喝声,如同平地惊雷般骤然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骚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是如何发生的,一位身着再朴素不过的灰色宽袍、头发胡须皆白如雪、却梳理得有些随性、甚至有几根不听话地翘起的老者,已然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正好站在了面色肃然的刑律堂大长老身前。
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记载了无数岁月的年轮,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