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眉心狠狠皱起，薄唇间溢出一丝闷哼。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独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寒夜里将熄未熄的余烬。可当他看向顾如玖时，那双总是清冷的凤眸竟还含着极浅的笑意，仿佛方才以神魂为祭的不是他自己。

闳衍突然单膝跪地：“请王上速回冰魄殿疗伤！“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身后数百雪月境弟子齐刷刷跪倒，灵力激荡间凝结的冰晶在他们膝下绽开霜花。

南风瑾轻轻摇头，染血的衣袖却被顾如玖一把攥住。

“你总是这样……“她声音哽咽，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雪月境不能没有王，我……我也……“后半句消弭在颤抖的唇间。

一阵寒风卷过，南风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南风瑾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他染血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腰间的玉佩，玉上暗纹流转间隐约可见一缕金芒游动——那是他从不离身的本命魂玉。“我手中还有保命的东西呢，放心吧。“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风雪。可顾如玖分明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一滴冷汗顺着他清瘦的下颌滑落，无声地砸在冰面上，很快凝结成细小的冰珠。

南风瑾微微颔首，却仍站在原地未动。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按在眉心那道淡金色的印记上。随着他的触碰，印记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顾如玖瞳孔微缩——她注意到瑾哥雪白的衣襟上，不知何时又晕开了点点猩红，如同雪地里零落的红梅。那些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着，显然方才强行催动星链，又撕裂了他心脉的旧伤。

“瑾哥。“闳衍上前一步，向来沉稳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急。他宽厚的手掌悬在半空，想扶又不敢贸然触碰，“雪月境医修已在殿内候着，你……“

话音未落，南风瑾突然身形一晃。他挺拔如松的身躯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向前倾倒。顾如玖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扶，却在触碰到他衣袖的瞬间僵住了——那银白色的衣料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得如同寒潭之水。

“瑾哥！“她惊呼出声，感觉到掌下的手臂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南风瑾试图稳住身形，却只是徒劳地踉跄了几步。他苍白的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那双总是清明如寒星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瞳孔微微涣散，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焦距。

“没事……“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寒风吹散。可就在他即将倒下的瞬间，腰间玉佩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芒，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将他周身包裹。那些光点如同有生命般，迅速修补着他破损的经脉。

平时无所不能，宛若神只的南风瑾，这是顾如玖第一次看见他脆弱的模样。顾如玖心疼不已，但是也感觉到，瑾哥此刻的心情确实也放松了一些。

平时他总是担着整个雪月境的责任，没有一刻的轻松。

顾如玖指尖刚触及南风瑾的手臂，心头就猛地一颤。掌下传来的温度冰凉得吓人，不似活人应有的体温，倒像是触碰了一块寒潭深处的玉石。她下意识收紧手指，却透过被冷汗浸透的银白衣袖，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不自然的紧绷——那是一种强忍痛楚的僵硬。

“无妨。“

南风瑾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就在这闭目的瞬息间，顾如玖看见一滴冷汗顺着他清瘦的颧骨滑落，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当他重新抬眼时，眸中雾气已然褪去，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清冷如霜的明澈。只是眼尾那一抹病态的潮红，出卖了他强撑的事实。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从顾如玖的搀扶中抽出手臂。这个本该简单的动作，却让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指节因疼痛而微微蜷曲。

“别动！“顾如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却见南风瑾已经抬起手，将一缕散落的银白发丝别回耳后。他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可顾如玖分明听见他呼吸骤然急促，胸口起伏的幅度明显增大。更让她心惊的是，随着这个抬臂的动作，他原本已经止血的肩伤又渗出了新鲜的血迹，在银白衣料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梅。

“瑾哥你……“她刚要开口，却见南风瑾突然抿紧了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身影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顾如玖的唇抿成一道倔强的线，指尖突然揪住自己月白披风的系带。她手腕一抖，那件绣着青鸾暗纹的披风便如流水般滑落肩头。踮起脚尖时，她闻到了南风瑾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混着冰雪的气息，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沉水香——那是他惯用的熏香，此刻却淡得快要消散。

披风落在他肩头的刹那，内衬上以金线绣制的安神阵法骤然亮起。无数细小的符文如萤火流转，在他周身织就一张温暖的光网。顾如玖看见他眼睫轻轻一颤，紧绷的肩线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