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亮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眼中得厌恶不那么明显,脚步稍慢下一分。
转过万字纹花窗,忽见五间七架的歇山厅堂,门窗全是珍珠串成的帘子,翟亮眉头挑一下,他认不出这珍珠产地哪里,然而看起每颗皆是龙眼大小,十分匀称,阳光下熠熠生辉,想来是价值连城之物。
啧……
前方的太监突然停下,翟亮随即止步,抬头看去,写着《志远阁》三字的书房映入眼帘。
“在此候着。”
说话的太监扭过脸,身子陡然弓下三分,脸上绽放出谄媚的笑容,熟虾一般向前疾走几步敲响房门,然后在外提高声音:“太傅,京西的军汉过来了。”
“让他进来。”
雄浑的男音传出,让翟亮一怔,他从未见过童贯,倒是听说这太监外貌说话不似阉人,没想到……
等等……
慢着!
说不得里面有他人在,都去了那根儿东西了,如何还能像个爷们儿一般,况且媪相不自己出声也是正常。
心中转着能被童贯杖毙的念头,翟亮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出现别样表情。
前方太监这才在门外点头哈腰应着“是。”,扭头直起腰杆,面无表情的看着翟亮,拖长声音:“进去吧——”
啧……
这京西第一将之子,拱手道一声:“多谢。”
带有香气的门扉开启,翟亮看眼两个好似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太监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入进去,将竹筒从腰间鹿皮袋中取出,上前单膝跪下双手托起:“小子京西第一将翟进子翟亮见过太傅,此乃紧急军情,还请太傅过目。”
身旁有太监走过来从他手上取了,那边传来方才雄浑的男音:“起来吧,远来送军情辛苦了。”
“份内之事,小子不敢言苦。”
翟亮说了一句站起身,这才有机会打量童贯,眼角一抽,这人长的如同传闻中一样。
一张面皮看去威武有度,气质刚毅,颔下有着短须,像是将门出来的一般,再想想适才听到的声音,正是这个方位发出,顿时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疼。
那边童贯看着书写的军情皱起眉头,手向前一送,载有军情的信纸飘落桌上:“知晓了,你先下去。”
“可……”翟亮见状怕耽误事,还想再说。
“朝廷如今事情很多,这事洒家自会处理。”童贯出言打断他,向外挥挥手:“下去吧——”
啧……
翟亮不甘的一低头,抱拳:“小子告退。”
童贯坐在书房中,看着翟亮出去,方才低头看看送来的军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仗都不会打了。”
如今枢密院正在挑选北征燕云的人选,后勤粮草军械也在加急抽调之中,又有随军的青壮也要决定从何方征发,朝堂上还要和那些反对背盟攻辽的老顽固继续打嘴仗。
这剿灭地方山贼的事情如今在他看来不甚紧要。
然而不过半月时间,童贯对此事的不在意换来了更多的军情急报。
先是金州急报有流寇宋江、史进、朱仝、雷横、孙立、解珍、解宝率领数千山贼祸乱平利、西城附近。
同时有穆弘、武松、贺吉、郭矸领贼骚扰洵阳。
又有永兴军路来报,水匪李俊、闻人世崇劫掠甲水一带,上津往金州、均州一线商队、商船都折损不小。
而后商州、蓝田皆报有大贼出没,段三娘、雷应春、张月娥以及刘唐、戴宗榜上有名。
至于下方一些小头目,只一个黑旋风李逵因杀人太多被报了上去,余者还未被官府放在眼中。
从金州开始直至永兴军路,正好一十八名有名姓的头领,如今这些贼子流窜各地,已经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各军州恳请朝廷发兵剿灭。
“偏生这个节骨眼儿。”
童贯攥紧手中文书,纸张褶皱的声音听在书房中人耳中。
“嘿——”
手一挥,攥成团的文书被扔了出去,身形雄壮的太监站起身,绕出桌子紧走两步:“都是一群没用的,小小贼寇都平灭不掉,永兴军路的将领都该扔去边疆做敢死士!”
旁边幕僚董耘摸摸胡须,看眼暴怒的童贯,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珠子转了转:“东家,说起敢死士,小可有一想法……”
走动的风声一停,童贯转头看向他:“说,少婆婆妈妈的。”
“是。”董耘并未在意,恭声开口:“东翁所虑,不过是山贼闹大,朝廷调西军南下剿匪,继而影响恁的北收燕云大计。”
童贯点点头,面上的怒色收了一收。
董耘微微一笑:“然而依小可看,这些贼人来的正是时候。”
“怎么说?”
“北上燕云,大战难免,军中折损的多了,于东翁、朝廷的名声都不利。”董耘眯起眼睛,手一指书桌上的军情急件:“这些贼人总有万人开外,若是开战时,先以这些贼人为先锋做试探,当可知那辽军深浅,继而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