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五里就有斥候设置传递消息,此时前来禀报,说明齐军兵马已经动起来了。
面面相觑间,有头人讶异的声音响起:“出城了?”
“在夜里出城是要做甚?”
“那齐国的皇帝不会打仗吧?”
部分新来之人哄笑出声,萧乙薛却是陡然感觉心头一沉,心里多少有些慌张,确实如阻卜骨都所想,他是被齐军打怕了。
如今被占领的三道城池,都是对方一刀一枪打下来的,面对一身显赫武功的齐国皇帝,他觉得自己心里忐忑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时辰出兵……俺觉得有问题。”阻卜骨都放下酒碗,看向其他的头人。
……屁话。
萧乙薛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吭声,在座十数个部落,出兵人数已经比他手下的辽军多出十数倍,早已隐有不服管的趋势。
他不是不想给这些头人好看,而是如今情势要借这些人给朝廷争取喘息的机会,让这些人自己去决定吧,聚集了如此多的人马,总不会一箭都不放就退。
端起酒碗,萧乙薛轻扫一眼酒席间的面孔。
打吧,打的热闹些,到时候你们和那吕布谁死谁亡,都对朝廷有好处。
手臂一抬,巴掌大的酒碗掩盖住眼中的恶意。
“夜间行军又让斥候看见,这是吸引咱们目光啊。”
“要将咱们引出去?”
“他们就那点儿人,真将俺们引出去又能如何?”
一旁的头人根本没去管在座的契丹统军,大声说着话,有站起的身影晃动一下,这是酒量不行喝多了的。
阻卜骨都看了他们一眼,吸一口气张开嘴。
左侧有声音传出:“既然他们来,俺们不可避战,否则各部落的勇士以为咱们坐拥十万之众还怯战,影响军心。”
哪个混账抢俺的话?!
阻卜骨都怒目看过去,那人一脸沉着样子,正是老冤家乌里雅部的头人,没好气的瞪那边一眼,“嘭——”拍响桌子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过来:“乌里雅赫锲说的没错,前些日子咱们在河董城下吃了个闷亏,再避战,会让天下人以为俺们的勇士雄风不在了。”
阻卜骨都站起来,宽胖的体型如同一座小山:“这里是草原,就算不是咱们各自的牧场,却更不是南边人熟悉的城池,让那些南边的乳羊看看,天神的子民在草原上奔驰的身姿。”
“没错,奔驰的战马永不停歇!”
有人站起来,用力挥舞握起的拳头,帐中不少人本就想打,顿时扔下酒碗、切肉的尖刀,挥舞双臂。
“天神庇佑着俺们,让南边的人看看草原子民的刀枪同样锋利。”
“将齐国人的尸骨踩在马下!”
阻卜骨都第一个向外走动:“走走走,俺们是桀骜的天神子民,不会屈服任何人,将那吕布绑过来,烧给天神,说不得咱们的草场会恢复以往丰美的样子。”
帐中的头人顿时忆起心头不快之事,其中有人想起族中巫师所说天神发怒之言,顿时附和:“不错,若要平息天神怒火,那吕布却是上好祭品。”
“在草原上骑马厮杀,南边的人如何比的上俺们达旦部,那祭品是俺们的。”
萧乙薛坐在位置上满意的看着各头人的反应,虽然他恨不得这些人历时被教训一顿,却更希望他们消耗掉齐国的军力,如此气势,上战场倒是充足的。
“统军,咱们也出兵吗?”身后穿着甲胄的辽军将官靠了过来,俯身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出,怎么不出。”萧乙薛将酒碗一放,雄壮的身影站起来,转身看着直起身,恭敬让在一旁的将领,轻声吩咐:“让咱们的队伍走在最后,莫要抢到前面。”
眼神儿往旁边一瞥:“他们既然想要捉拿齐国皇帝,让他去就好了,咱们给其压阵。”
“是。”
……
夜色如墨。
清冷的月芒遮蔽了满天星辰,漆黑的原野上,沉闷且密集的马蹄声隆隆而响。
十万骑兵,那是难以想象的庞大规模,犹如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离开了巨大的营地,蔓延向东,将一切吞噬进扬起的尘土之中。
一路上不断有穿着皮裘、只背弓箭,骑着快马的斥候往来传递消息,保持着各部落间队伍消息的畅通。
虽说有着月光,毕竟不能当阳光使用,对于军队还是有着很大的弊端。
如同潮水般的骑兵向着东边进发,不知哪一刻,厮杀陡然在前方爆发。
距离河董城百余里的原野上,三千达旦部骑兵首先遭遇关胜、耶律马五、完颜活女所领北军五校的两千骑兵。
呼喊吆喝的厮杀声中,箭矢在夜空几不可见,不时将人影从战马上击落,交错而过的马匹之间爆出兵刃相交的火光,更多的是惨叫飞上半空的残肢断臂。
“转向,莫做纠缠。”
“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黑夜的厮杀中,耶律马五、关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