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儿,没了。
“怎么可能?!”
军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动容了。
商大灰又踏出一步。
“咚!”
宫殿震动得更剧烈了,穹顶上镶嵌的巨大宝石开始簌簌地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一地廉价的玻璃碴子。
他离王座,更近了。
军南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是我低估了‘匹夫之怒’的纯度。”
他不再保留,双手猛地合十。
“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道理!”
“魔狱·众生相!”
刹那间,整个双子宫的景象变了。
无数个幻影从四面八方涌现。
那是商大灰和姜小奴的一生。
是他们在出租屋里,为了下个月的房租而争吵。
是姜小奴辅导女儿功课到崩溃,商大灰却在旁边看球赛,被她用枕头砸。
是姜小奴的哥哥姜白龙生病,两人在医院走廊里,看着缴费单相对无言的绝望。
是无数个因为臭袜子、谁洗碗、过年回谁家而爆发的,歇斯底里的争吵。
这些幻象,不再是诱惑,而是最恶毒的诅咒。
它们化作无数条黑色的锁链,缠向商大灰,每一条锁链上都刻着两个字:
“现实”。
军南的声音如同神谕,在宫殿中回响:
“看吧!这就是你的世界!这就是你所谓的‘家’!它不是港湾,是牢笼!是消磨你所有激情和梦想的绞肉机!你守护的不是爱情,是一地鸡毛的妥协和无能为力的宿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是诛心之言。
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礼铁祝光是看着,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捅成了筛子。
他想,完了,这下真完了。
一个人可以对抗强敌,但怎么对抗他自己的人生?
然而,商大灰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他看着那些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年男人崩溃痛哭的幻象,那双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继续向前。
一步。
“咔嚓!”
第一条名为“争吵”的锁链,在碰到他身体的瞬间,应声碎裂。
“咔嚓!”
第二条名为“贫穷”的锁链,寸寸断开。
“咔嚓!咔嚓!咔嚓!”
那些名为“妥协”、“疲惫”、“绝望”、“责任”的锁链,如同一根根脆弱的饼干,在他面前不断地粉碎、崩解!
他就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而那些所谓的“现实”,只是公路上一个个画出来的减速带。
毫无作用。
“不……这不可能!”军南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为什么?!你为什么能无视这一切?!”
商大灰没有回答他。
但远处的礼铁祝,在极致的震惊和悲痛中,却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
他妈的,军南这个傻x,从头到尾都搞错了。
他以为婚姻和生活里的这些“一地鸡毛”,是负资产,是消磨爱情的毒药。
可在商大灰这种人的世界里,这些,恰恰才是他们爱情的本身啊!
就像一栋房子,吵架是钉钉子,贫穷是补屋顶,妥协是刷油漆,责任是地基。
这些东西,不好看,不舒服,甚至很痛苦。
但正是这些玩意儿,一砖一瓦,一钉一铆,才把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牢牢地捆在了一起,构筑成了一个叫“家”的东西。
军南以为自己在用“现实”攻击商大灰。
可他妈的,这些“现实”,就是商大灰的铠甲啊!
你用一个人的铠甲去攻击他本人?
你这不是杀人,你这是在给他抛光啊!
礼铁祝想笑,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看着那个在无数“生活”的碎片中,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王座的灰色身影,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一个男人,得有多爱他的家,才能把所有的苦,都当成糖来咽下去。
一个男人,得有多绝望,才能在失去那个家之后,把这身铠甲,变成足以毁灭世界的武器。
“我明白了……”
商大灰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干涩,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像是一个考了零分的学生,终于想通了最后一道附加题。
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的眼睛,穿透了所有幻象,直视着王座上那个已经开始颤抖的神明。
“你说的都对。”
他居然,承认了。
“我的人生,就是一地鸡毛。”
“我给不了她荣华富贵,也给不了她诗和远方。”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