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是操蛋的现实。
两种现实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精神冲击波,让礼……铁祝这位半吊子队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们……真的是来闯地狱的吗?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他看着眼前这仅剩的两人。
一个,是憨直的莽夫。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两件事:保护媳妇儿,和吃。
他的操作系统太老旧了,单核处理器,内存估计也就256兆。运行不了“悲伤”、“绝望”、“迷茫”这些高级程序,但出厂预装的“protectwife.exe”和“fdfood.exe”却运行得无比流畅,堪称神级优化。
何畔西的“自由论”,在商大灰这里,连个弹窗广告都算不上,直接就被底层防火墙给拦截了。
因为在他的逻辑里,“自由”=“没人管饭”,而“离婚”=“媳妇儿没人保护”,结论就是“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想饿死俺还想欺负俺媳妇儿”,所以必须干你。
逻辑清晰,简单粗暴,无懈可击。
另一个,是被现实磨平了所有棱角的女人。
礼铁祝看着姜小奴那张清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从金牛宫开始,这个曾经需要被所有人保护的、柔弱得像风中白莲的女人,就展现出了她那令人心惊的另一面。
她用“市场经济学”干碎了天成的文艺癌。
她用“活儿不好还想白嫖”的毒舌击溃了天一的温柔乡。
她用“猪肉炖粉条子”的质朴理论粉碎了天威的魔咒。
刚刚,她又用“婚姻是战壕”的生存逻辑,把何畔西这个纯爱战神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她就像一个终极的bug修复补丁,专门修复这些地狱boss们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
她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剑,是“现实”。
是用柴米油盐酱醋茶锻造,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淬火,最后用生离死别打磨开刃的……现实之刃。
这把刀,锋利得可怕,能斩断一切虚妄。
但代价是,握着这把刀的人,也必须先用它,一遍又一遍地,割开自己的血肉,剜掉自己的天真。
礼铁祝仿佛能看到,姜小奴那具看似柔弱的身体里,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被名为“现实”的寒冰彻底冻结。
她不再会哭了,因为眼泪换不来死去的哥哥。
她也不再会笑了,至少,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一丝阴霾的笑。
她赢了所有敌人,却也……失去了曾经的自己。
一个莽夫,一个心死的女人。
再加上他自己这个……从头到尾都在划水,全靠队友带飞的半吊子队长。
五人小队,现在只剩下了三人。
这就是他们“三英战吕布”……啊呸,是“三英闯地狱”的全部阵容。
礼铁祝突然觉得,这阵容,简直比地狱本身还让人绝望。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走上前,打断了还在纠结吃大鹅还是吃锅包肉的商大灰。
“别吃了。”礼铁祝的声音有些沙哑,“先看看他们。”
他指了指黄北北和常青。
商大灰这才如梦初醒,挠了挠头,憨憨地“哦”了一声,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子瞅了瞅。
他看不懂什么精神崩溃,也看不懂什么道心破碎。
他只是瞅了半天,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俩好像睡着了,叫不醒。”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又看向礼铁祝,一脸认真地问:“队长,那咱现在咋整?把他俩背着走?有点沉啊。”
礼铁祝被他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神他妈有点沉!这是重点吗?!
然而,就在礼铁祝准备发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姜小奴,却轻轻地开了口。
“不用背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们不想醒,谁也叫不醒。就像我哥……他不想活,谁也留不住。”
提到姜白龙,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把他们留在这里吧,对他们来说,或许……睡着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礼铁祝的心猛地一抽。
他看着姜小奴,这个女人,正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剖析着队友的命运,也剖析着她自己的伤疤。
商大灰听不懂这些,但他听懂了“留在这里”。
他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也行,这里没啥怪物了,他俩睡这儿应该挺安全。就是有点凉,容易着凉。”
说着,这个憨货竟然真的开始脱自己的外套,想给黄北北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