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都有。插了王铁龛,只要计划得当,咱们可以试着把这案子赖到宗社党头上,论理,完全能说得通。而且,我估计张老疙瘩也巴不得找个借口,彻底灭了这帮宗社党的势力。到时候,等道哥回来,咱们先消停消停,冷一冷,道哥再去点头认个错,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估计也就拉倒了。”
不得不说,韩心远的这套策略,的确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问题就是险,太险了!
这计划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纰漏,让张老疙瘩得知王铁龛是江家杀的,江家就可以安心准备后事了。
而且,眼下没有任何官差敢替江家打马虎眼,缺少公署衙门的遮掩,这件事便不可能成功。
胡小妍当然不愿在这种时候兵行险招,但韩心远的这番话,却让她突然想通了另一件事。
钟遇山倒是颇感兴奋,当下竟不计前嫌地称赞道:“老韩,你这主意不错,我看行!啥叫有势力啊?咱得像南边的‘哥老会’和‘老洪门’一样,奉天这地方,谁要想当什么官儿,那得先征求咱们的意见!”
又开始飘了!
如今这世道,江湖势力的确可以强大到影响政局,但江家显然还不具备这种实力。
胡小妍断然否决道:“不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忍、要稳,这么大的事,必须得等连横回来再说!”
韩心远脸色阴沉,情绪一激动,当即反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就让咱们像个怨种受气包似的,在这干挺着?”
钟遇山也起哄架秧子道:“大嫂,我知道你是小心、谨慎,但是这江湖上的事儿,你不懂。咱们根本等不了,咱多等一天,道上的谣言就多一天,人言可畏,再这么传下去,就没人怕咱们了。”
大嫂不懂江湖?
胡小妍笑了笑,没有与其争执,但要想让大家稳下来,除了等待江连横回来,确实有必要给大家一个“理由”。
“我前两天刚得到消息,这次省城整顿治安,不是偶然,主要是因为奉天要来一位贵宾。”
“哪来的消息,咱们怎么没听说过?”钟、韩二人半信半疑,却问:“那就是说,等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就一切照常了?”
胡小妍无法给出保证,只好说:“哪来的消息,你们就不用管了。总而言之,最近几天,不能轻举妄动。”
不说倒好,这话一说出来,似乎当即便得到了应验。
宅院门口突然传来两声叫喊。
“山哥,咱的场子有人过来闹事儿!”
“远哥,会芳里有人砸场子啊!”
韩心远和钟遇山立刻起身冲到院子里,扯着嗓子问:“瞎吵吵什么,门口还贴着公署的封条呢,谁他妈过来闹事儿,不要命了?”
“是小鬼子!”被袁新法等人挡在院门外的两个小弟高声回道,“来了几个东洋武士,砸门砸窗,逼咱们开门营业呢!”
圈套!
显然是故意为了激怒江家而设下的圈套!
胡小妍赶忙俯下身子,推着轮椅来到房门口,厉声喝道:“不能还手!”
“不还手?”钟遇山气冲冲地走出院子,“难不成还得眼睁睁看着场子挨砸?”
张正东听见老钟叫板,立马拿起“大镜面儿”,准备冲出去拦人,却不想,刚走到一半,自己却被大嫂抬手拦住。
“东风!”胡小妍满脸愠怒地摇了摇头,“不行,还不是时候。”
这时候派人来砸场子,不是阴谋算计,同样还是阳谋!
无论怎么选,都是两难!
任其打砸,不还手,虽说顺了官署的心意,但江家的威信也会一扫而空;还手反击,棒打小东洋,虽说能赢得一片叫好,却又难免对抗官署的严令。
这是宗社党的还击——两瓶毒药,江家必须从中做出选择。
其间没有对错之分。
钟遇山刚走,韩心远随后便来到大院门口。
迈步离开以前,他特意回头瞥了一眼大宅二楼,接着想了想,还是走了。
江连横不在,光靠胡小妍自己,到底没能震慑住韩心远和钟遇山。
张正东和王正南忙问:“嫂子,用不用去把他们拦下来?”
胡小妍摇了摇头:“再拦——就乱了。”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整座大宅似乎都跟着振奋了一下。
胡小妍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醒过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张正东连忙将大嫂推入客厅,来到落地钟边上的茶桌旁。
胡小妍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了江连横的声音。
“喂!喂?能听见不?”
“是我。”
“媳妇儿?”电话那头的江连横有点意外,“你噶哈尼?吃饭没呢?”
胡小妍叹息一声,稳了稳心神,却说:“你还知道给家里来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