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什么?\"他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明白我为了十万大军负她?明白我连拖延些时日都做不到?\"
怀中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心口发疼。那日南阳分别,阴丽华站在渡口,柳絮落满肩头。她说会等他,等他功成名就,等他八抬大轿来娶。可如今...
\"三日后...\"刘秀仰头看月,喉结剧烈滚动,\"三日后我就要另娶他人。\"
冯异看见主公攥着玉佩的手背暴起青筋,骨节泛白,像是要把那玉捏碎,又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夜风卷来军营灶膛的余烬,几点火星飘过两人之间,转瞬即逝。
\"主公若实在...\"冯异刚开口就被打断。
\"不必说了。\"刘秀抬手抹了把脸,再放下时已恢复平静。唯有眼角一点水光被月光照着,亮得刺眼。\"王郎大军不日将至,数万将士的性命...\"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比我那点儿女情长重要。\"
远处传来守夜士兵的咳嗽声。刘秀突然解下玉佩,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在冯异惊愕的目光中——重新系回腰间。
\"就让她恨我吧。\"他转身往军营走去,衣摆扫过沾露的野草,\"总好过...\"余音散在风里,冯异只捕捉到几个零落的词,\"...误她终身。\"
山坡下,巡逻的火把连成一条游动的火龙。刘秀走进光里,背影笔直如枪,唯有腰间那枚玉佩在转身时闪过一道寒光,像滴悬而未落的泪。
五更鼓刚过,真定城就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