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靠着世袭特权兼并土地。\"
孔柳的指尖无意识摩挲杯沿:\"你这是断章取义。桓宽记载的...\"
邓晨突然用茶匙轻敲杯沿:\"那我们来算笔账如何?元狩四年,盐铁官营为北伐筹措军费六万万钱。\"(从袖中掏出算筹)\"相当于当时全国田租的三倍。若按儒家'什一税'的理想…”邓晨快速摆弄算筹,”百姓要再多缴三十年赋税才够。\"
孔柳盯着不断变化的算筹阵列,眉头渐蹙。
邓晨:\"再说个近的。去年常山郡雪灾,我用官营作坊的盈余买粮赈灾。若按你们'不与民争利'的主张…”他突然推倒算筹,”现在城外该多出几百座新坟了。\"
孔柳猛地按住乱滚的算筹说:”可商鞅变法后秦二世而亡!\"
邓晨轻笑道:”错!秦亡于没有将法治精神与民生改善结合。”接着邓晨抽出一卷竹简,”你看《商君书·垦令篇》二十条,哪条不是为增产粮食?儒家总说暴秦,可秦简记载的《田律》连下雨毁苗都要上报减免赋税。\"
窗外传来更鼓声,孔柳的银钗在烛光中微微颤动。
孔柳:\"就算...就算经济之术有用,但道德教化...\"
邓晨突然展开一幅绢布:\"这是我在长安太学抄录的《熹平石经》残卷。”他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光是《尧典》篇就有四百二十家经说,你们孔家注解就占三百七十条。这叫治学?这叫学术垄断!\"
孔柳的指甲在漆案上刮出细痕。
邓晨语气转缓:\"我不是否定孔子。孔子当年教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哪样不是实用之学?可如今儒家只剩...\"突然他模仿老儒生摇头晃脑:”’克己复礼为仁',然后转头收着佃农七成租子。\"
孔柳涨红脸:\"你这是污蔑!我父亲在太官任上...\"
邓晨掏出个小陶罐:\"认识这个吗?你父亲任太官令时推广的'养廉仓’。”邓晨倒出几粒霉变的粟米,”表面说存粮备荒,实际…”邓晨说着话,手上未停,碾碎米粒,接着说:”去年查抄的贪官家里,这种发霉的粮食够十万人吃半年。\"
长久的沉默,烛花爆响。
孔柳声音发颤地说:”那按你说...该如何?\"
邓晨摊开常山新政草案:”三条:其一,官学增开算术、农事、医道;其二,官员考绩以民生改善为准;其三…”他突然停顿,强而有力道:”最关键的,废除任子制。\"
孔柳倒吸冷气:\"你要断世家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