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沉沦于无边深海般的窒息感,没有光,没有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然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像一根锈蚀的针,骤然刺破了这死寂的黑暗。
……腌臜事……
……枕边风……
那声音尖刻而粗鄙,带着令人作呕的算计。
是谁?在说什么?
一种本能的厌恶感涌起,微弱却清晰。
这感觉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让他沉睡的灵魂泛起了一丝波动。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他认得。
是子玉。
沉睡的意识被强行撬开一道缝隙。
外界的声音、画面开始模糊地涌入,如同透过浓雾看去——
他“看”到了下方那个单薄的身影。
他挣扎着,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黑化值降低20%,当前黑化值20%。”我
梁上的林词安身体几不可察地猛地震动了一下,扣住房梁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他是我的。)
(谁允许你醒来的?!)
他像一个被困在透明囚笼里的灵魂,能清晰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沉睡更加折磨。
褚子玉踉跄着稳住身形,那半步后退仿佛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一股清晰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和质问。
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泛红的眸子直视着刘太后,声音低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破碎后的死寂。
“……母亲,”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称呼,每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艰难。
“在您眼中,儿臣……就只剩下这点‘用处’了吗?”
刘太后被他眼中那深切的绝望和冰冷刺得微微一怔,但旋即被更大的不满覆盖。
她蹙起描画精致的眉,语气带着不耐烦。
“皇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刘家荣耀,难道不就是你的荣耀?如今不过是让你行个方便,你竟这般推三阻四,还与哀家计较起这些来了?”
褚子玉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无声地滑落一滴,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儿臣……不敢计较。”
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都带着颤抖:“您吩咐的事,儿臣……记下了。会去……去求摄政王。”
说到“求”字时,他的声音明显滞涩了一下,仿佛吞咽着烧红的炭火。
“若无事,”
他微微颔首,不再看太后,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儿臣……告退。”
说完,他不等太后回应,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脚步虚浮,背影单薄得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枯叶,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彻底吹散。
刘太后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帕,低声啐了一句。
“……真是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