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楼顶,手持一只白瓷铃,铃舌是玻璃管,管里封着最后一段记忆:
【孟鹤堂·少年·丧师】
沈莜莜咬牙:“原来他早动手。”
她摘下发间木簪,往镜面上狠狠一划——
“咔啦!”铜镜裂成两半,镜光熄灭,却留下一道门缝。
她回头,抱起那只还剩六段记忆的木匣,一步踏进镜缝,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a线·晚8:00后台卫生间
孟鹤堂把脸埋进冷水,憋到极限才抬头。
镜子里的自己眼白发蓝,唇角却红得异常——像被谁偷偷抹了口红。
他忽然听见“叮”的一声脆响,像昨夜茶盏相碰。
抬头,镜面上竟缓缓浮出一行血字:
【别急,我来赎你。】
血字后面,一朵红茶花慢慢绽开,花瓣滴落,却穿过镜面,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抖。
“沈……莜莜?”他试探地喊。
镜子里没人应,却有一只手从里伸出,苍白,腕内侧一点小痣,像雪里墨。
手轻轻覆在他手背,温度冰凉。
下一秒,整条手臂猛地一用力,把他往镜子里拽——
b线·镜缝·无名走廊
沈莜莜在黑暗里奔跑,手里白灯笼晃出半尺光。
前方传来瓷铃声响,一声比一声急,像催命。
拐角处,沈忘川现身,白袍,白发,手里托着那只瓷铃。
“侄女,”他笑,声音像两块瓷片互刮,“把六段记忆给我,我放他一条生路。”
沈莜莜把木匣抱得更紧:“七段集齐,你会打开‘梦门’,全城的人都会被拉进梦里,我不可能给你。”
沈忘川叹息,摇铃——
“叮!”
镜廊两侧突然伸出无数白手,抓向沈莜莜。
她抬手,把木簪当剑,划破掌心,血珠溅出,化作火焰,白手遇火即退。
趁这间隙,她转身,朝更深处跑,唇色苍白,却低低喊了一声:
“孟鹤堂,再撑三秒!”
a线·镜前·最后一拽
孟鹤堂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镜面,世界颠倒——
后台的灯在脚下,头顶是黑水般的镜背。
他听见沈莜莜遥远的喊声,像隔了层毛玻璃,闷却急。
“三、二——”
最后一秒,他干脆自己往前一扑,整个人跌进镜里——
黑暗像潮水,瞬间淹没口鼻。
b线·终点·两门相撞
沈莜莜冲出镜廊,迎面是一扇木门,门牌赫然:
【帽儿胡同33号·后门】
她推门,却与另一边扑进来的孟鹤堂撞个满怀。
两人同时跌倒,木匣翻倒,六段记忆飞出,化作六团雾气,在空中盘旋。
沈忘川的瓷铃声紧随而至,铃声每响一次,雾气就被吸向走廊尽头的一尊无面瓷像。
沈莜莜一把抓住孟鹤堂的手,十指相扣,像昨夜洞房里的姿势,却来不及脸红,只急促道:
“把最痛的那段回忆给我!”
孟鹤堂茫然:“我……忘了哪段最痛。”
沈莜莜抬眼,眼里映出他身后的瓷像——裂缝已张开,只差最后一段记忆,梦门就将开启。
她咬牙,踮脚,吻住他。
唇与唇相贴的一刻,茶香与雪气混着血腥味,灌进两人胸腔。
孟鹤堂脑海“轰”一声——
一段被封存的记忆冲开闸门:
十九岁,雪夜,师父倒在后台,心肌梗塞。
他抱着师父,师父最后一句话是:
“祥辉,别怕,相声就是梦,梦醒别哭……”
眼泪滚出,被沈莜莜的唇接住。
她借这滴泪,反手一弹——
记忆化作一道白光,直射瓷像心口。
“咔——嘭!”
瓷像炸裂,铃声戛然而止,黑暗长廊开始坍塌。
沈忘川的怒吼远远传来:“你们逃不掉!”
沈莜莜却笑了,笑得满嘴是血,仍握紧孟鹤堂的手:
“逃得掉——只要梦还在。”
她抬手,把木簪插入坍塌的裂缝,用力一拧——
裂缝反向合上,像拉链,将瓷像、铃声、白手,一并锁进未知。
四下安静。
只剩六团雾气,乖乖回到木匣,加上刚抢回的第七段,终于集齐。
沈莜莜脚一软,倒在孟鹤堂怀里,轻声像叹息:
“记忆齐了,可赎你,也赎我……”
话未说完,她眼角那颗泪痣,忽然裂开一道细缝,血珠渗出,像一粒朱砂痣,终于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