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墙,莜莜背着一只“猫包”——
确切说,是少卿用尾巴卷成的白团,被她强行塞进太史局旧布袋,只露两只金瞳。
“再忍两刻,等车队一过,我们就混进去。”
“喵……”猫团声音闷,带着低烧。
昨夜回寺后,李饼伤口发炎,人形维持不稳,只能缩成猫。
莜莜心疼得直抽:“五十贯金主要是挂了,我的利息跟谁算?”
她拍拍布包:“放心,我揣着你,谁抢得走?”
猫团在她怀里拱了拱,尾巴尖不自觉缠住她手腕——像把命交出去。
贞顺门外,太平府彩车已至。
车上垂绛纱,悬小金铃,风一过,“叮叮”似儿啼。
领队的是名女官,手执漆盘,盘覆红罗——
红罗下微微隆起,像扣着一只面具。莜莜躲在暗处,掏出两块“宫门通行木牍”——
白天她花三十文从尚仪局弃婢手里买的,上面旧印被她用萝卜刻的假章盖了一层。
“萝卜章也是章,四舍五入就是官。”
她深吸气,把猫包挪到胸前,学宫女碎步低头,混进队尾。
守门金吾卫正欲盘查,女官忽掀红罗一角,露出半张“人脸”——
正是昨夜被蓝血蚀空的“张六郎空皮”,此时已缝成一张“面具”,眉眼与莜莜如出一辙。
金吾卫一见“太平府”徽记,立刻放行。
莜莜心里“咯噔”:“敢拿我脸当通行证?”
猫包在她怀里轻轻挣动,金瞳透出寒光。
车队入宫,转西廊。
莜莜借“解手”遁进假山,把猫包放下。
“少卿,接下来怎么走?”
白猫跃出布袋,身形暴涨,化成人形——只维持了短短三息,又“噗”地缩回猫,耳尖发抖。
“药……”他声音嘶哑,“我需要薄荷酒。”
“宫里有吗?”
“御酒坊,东南角。”
莜莜把猫重新揣进怀,只露一颗头:“抓稳,我跑!”
她抬眼辨方向——
“左拐上琉璃瓦,滑;右拐穿花圃,有狗;直走……直走是太平公主的寝殿。”
刚想到“太平”,前方绛纱灯已飘过来。
女官的声音隔着花阴:“把那小吏带过来,公主要验血。”
莜莜掉头就跑。
猫团在她衣襟里被颠得“喵呜”直翻白眼,尾巴死死卷住她腰带。
御酒坊,铜壶滴漏三下。
莜莜翻窗而入,酒香扑面。
她一眼看见高台上一只鎏金“瑞露壶”,封泥绘猫薄荷纹——
“御用猫薄荷酒?宫里真会玩。”
她踮脚去够,指尖刚碰到壶身,背后忽传一声低笑:
“本宫道是谁,原来是我的‘药引’。”太平公主倚门而立,广袖流霞,手里把玩的——
正是那两枚蓝血铜钱。
“小姑娘,血烈成这般,还往哪儿逃?”
她抬手,铜钱“当啷”抛起,又落下,指尖一点,蓝斑竟化作细丝,顺着地面爬向莜莜脚背。
猫团猛地炸毛,从她衣襟跃出,半空化成人形——
李饼落地,却因伤势单膝跪倒,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砖上晕成一朵小红花。
太平挑眉:“李少卿,夜闯内庭,好大的胆子。”
李饼抬眸,竖瞳金得吓人:“臣只想带家眷回家。”
“家眷?”太平轻笑,目光在两人之间绕了一圈,“原来少卿好这口。”
莜莜耳根瞬间红透,却梗着脖子:“我不是家眷,我是……债主!”
太平:“?”
李饼低笑一声,似被“债主”二字取悦,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谈判破裂,太平抬手招金吾。
李饼再强撑,也知双拳难敌千卫,干脆一把捞起莜兹,跃上屋脊。
夜风猎猎,猫尾缠在她腰,像安全带。“抱紧。”
“往哪跑?”
“屋顶。”
于是,皇宫跑酷开始。
琉璃瓦滑,猫爪生风;
莜兹被横抱着,耳边只听“叮叮当当”——
那是她私房钱袋里的铜钱,一路从屋脊缝隙掉,一路给追兵留“买路钱”。
“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她一边掉,一边心疼得直抽抽。
后方,太平公主立于飞檐角,广袖一挥:
“放弩——留活口。”箭雨如蝗,却刻意避开要害。
李饼足尖点脊,身形诡谲,每一次起跃都在箭矢缝隙里穿梭。
血滴在瓦上,像一路开小红花。
终于,到宫墙。
墙高十丈,上植铁棘。
李饼力竭,猫耳都冒不出来。
莜兹咬牙,把最后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