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的冲动,却只是甩了甩袖:“带路,去西库三楼,把雕版还回去。”
莜莜抱着篮子前面走,白猫跟在后面,尾巴扫过晨雾,像一支无形的笔,在青石板上写下“欠债”二字。
西库三楼,尘光浮动。
莜莜踮脚,把最后一块雕版塞回架子,顺手把藏在缝隙里的“私房钱袋”往里又推了推。
李饼站在她身后,目光掠过那一排排落满灰的律疏,忽然道:“你爹,是谢观吧?”
莜莜背影一僵。“永徽四年,太史局灵台郎谢观,以‘私测国运’弃市,妻女籍没。”
李饼声音很轻,“我看过卷宗,他最后一卦,算的是‘妖后乱唐’。”
莜莜没回头,只把雕版推得“咔哒”一声,像给旧账上锁。
“少卿要是想举报我‘罪臣之后’,”她声音发闷,“可以再加十贯或者猫薄荷抵扣劵,我认。”李饼沉默片刻,忽然伸手——
指尖在她发顶揉了一下,像给炸毛的猫顺毛。
“不举报,”他道,“我只是想确认——你恨律法吗?”莜莜终于转身,眼睛有点红,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恨,我只恨没钱。”
【律法没做错,做错的是算错卦的人。】
她拍拍手,把竹篮往怀里一搂:“走吧金主,去大理寺——我的五十贯还在锅里炖着呢。”晨光照在她背影上,像给一只小仓鼠镀了层金边。
李饼跟在后面,金瞳里映着那一跳一跳的发髻,忽然想起一句旧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他原不懂“扑”字何意,此刻却有点懂了——
想伸爪,想扑住那团光,又怕爪子太利,一巴掌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