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绮天只能带着他习剑和读书,为他指明日后学剑的道路。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此分别时她说有愧越前辈所托。
而如今少年真在修剑院修习半载之后,身上剑术渐成体系,女子这位名师才第一次有了可以施展的地方。
在弈剑上,裴液在一次次地被一招击败、两招击败、三招击败中……真的对自己剑式间的薄弱越发清晰。
从前他输给姜银儿,只觉对方很厉害,总能看破他的精心设计,并用更精妙的剑式胜过他。
而面前平静认真的女子胜过他的每一式剑都清清楚楚,要么一戳,要么一拨,要么就是那些他早就熟悉无比的剑式——因此玉虎的剑尖点在哪个地方,他就感到哪个地方尖锐地一痛,而且有种久被忽略、忽受刺激的爽感。
渐渐他感到自己的剑道身体上全是病痛,也开始理解了女子所言的“通过剑梯来弈剑”。
春剑已成,它确实自己就已成一片圆润,剑梯世界中蝉鸟花树雨,每一剑都在另一剑之中,动静相谐、生机勃发、风暖雨冷……它其实已经很丰富了,能提供很多的变剑与剑意,不必样样都裴液自己去思索。
在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裴液已感受到了一片前所未有的丰富世界,手中弈剑的手段无中生有般繁多起来。
明绮天将玉虎背在臂后,看着少年如得新玩具般不停尝试,温声道:“你不是胜不过他们,只是没人正经教过你该怎样弈剑,如果你有时间,此后每日我们都拿两个时辰来做这种练习。”
裴液惊讶:“我自己练习也好,明姑娘……不耽搁你准备羽鳞试么?”
“问剑结束后,我便准备好了。”
“那多谢明姑娘。”
“不客气。”
裴液收了剑,抹了抹额头汗珠:“明姑娘,自认识以来,你每跟我谈一回剑,我都醍醐灌顶一次……真不知晓你有多厉害。”
“闻道有先后,等你像我这么大,也许更超过我。”
裴液不禁笑:“明姑娘,我觉着你总将我看得比我实际厉害得多。”
“是么。”
“嗯。”
裴液望着半个橘红的日轮从院墙上沉没下去,到旁边舀水洗了洗头颈汗珠,调整了下呼吸,道:“明姑娘,我还有一道剑态和最后半式剑。能不能也请你瞧一眼。”
明绮天点点头:“可以。”
“明姑娘,我是第一次一同用,你小心些。”
“好。”
裴液一甩剑上水珠,抬手挽起湿发。他目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后退数步,来到八丈的位置。
然后少年合上眼睛,三息,袖子缓慢的向上飘荡起来,如被春风点燃。
晚风仿佛静了一下,裴液提剑。
琉璃骤然铮鸣一声。
这一声极短,乃是一瞬中的一瞬,是一枚时间的切片。但它响起时是在八丈之外,落下时是在明绮天的身后。
明绮天竖剑在颈边两寸九分,黑发飘扬,一声清越的“叮”久久不绝。
裴液袖子熄灭,转过头来看着女子。
明绮天微怔,也转过身来,瞧了瞧少年手中的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
很多时候人们形容一道剑快得像截去了时间,因为观者们来不及看清它。
随着观者水平的变化,不同快慢的剑都可以快得超过时间,裴液第一声对剑的惊叹,就贡献给奉怀武馆的黄师傅,那时候他想象不到世上还能有比那更快的剑。
但此地的观者只有一人。
明绮天觉得这一剑快得超过了时间。
“这一剑叫什么?”明绮天认真问道。
“无拘。”
明绮天安静片刻:“很贴切的名字。你什么时候学会它的?”
“上个月的时候。”
“这是越前辈的剑吗?”
“嗯。”裴液微怔,“明姑娘怎么知道。”
明绮天举剑观视,清净的眼仿佛能映出刚刚接剑的痕迹。
“因为当今天下的剑门,全都用不出这样的剑。”她道,“往前数五十年,也只有寥寥两三人有可能用这样的剑。越沐舟是其中最可能的一位。”
她转头瞧着他:“你没令它失传,那很好。”
裴液下唇往里缩了缩,低声道:“我还用不好,所以开了【袖虎】。今日是我第一次这样用,明姑娘觉得如何?”
“这是一式我无法指导你的剑。”
“我其实还没有学会。”
“你只能在这种境况下用它?”
“是的,明姑娘。八丈之远,平旷之地。”裴液顿了一会儿,“我想用它击败雍戟。”
明绮天没有说话,她想了一会儿:“这一剑应该在你剑梯的第三阶,越前辈就是用这一剑为核心,提炼出的五式雪剑,抵达了道剑之境。”
裴液点点头。
“雍戟一定接不住这一剑,天下玄门也没人能接住你这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