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神京,还以为要演一出痴男怨女。”
“所以殿下在头一封信里就警告我。”
“那是警告么?”李西洲微笑,“我觉得我措辞很温和。”
“殿下很客气,不过锋芒是藏不住的。”李缥青低头备好茶盏,微笑,“也没人愿意忽然被莫名其妙点一下。”
李西洲眯眼看她,李缥青抬头回视。
“我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碰见蠢人。”李西洲转回头,垂望着夜色下绸缎一般的湖面,安静了一会儿,“如果早认识你是这样,我其实倒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李西洲微笑:“你想我不介意什么?”
“……”李缥青噎住。
“没藏住,动心了。”李西洲看着她,“短短几天而已,你真比我想象中用情深刻。”
李缥青转过头,轻声:“人之志有时不能抑制其情,殿下见笑了。”
露台上安静了一会儿,李缥青将煮好的茶水倒入茶盏之中,奉给椅栏的女子:“请殿下试饮。”
李西洲接过,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还行,清甜,有些类似薄荷的清气,没喝过的味道。”
“这是玉翡的药茶,清咽利嗓,叫做‘小叶儿绒’,殿下宫里要不要每年购些备饮。”李缥青道,“很便宜。”
“……但是味道单薄,既无前调,亦无余香,易腻,本宫不喜欢。”李西洲随手搁下。
李缥青道:“虽如此,这一壶也请殿下喝了。”
李西洲不禁一笑:“裴液身上但有三分惫懒,有一分半是跟你学的。”
“……其实是他耳濡目染我的。”
李西洲垂眸:“他刚刚硬要在这里坐着,有一大半是怕我欺负你,你瞧没瞧出来?”
李缥青笑笑。
李西洲眯眼:“我又有些讨厌你了,你是怎么扮得一副恰到好处的甜美样子,少些则淡,多些则腻。”
李缥青依然笑:“殿下对我有成见,我天生是这样子,在亲近的人面前就活泼。”
“你们早不亲近了。”
李缥青笑容一僵,抿唇道:“那也许,人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是这副气质吧。”
“……”
“……”
李西洲慵懒地看向栏外。
过了一会儿,她道:“近处的事,八水一十八坞,你自去整理,其中交好谁人、谈下什么合作,都可随意。末了还仙人台一个清明之八水,京畿拱卫之处,不能留给江湖私家。远处的事,以上四件,我想和你谈谈。”
“谢殿下,缥青恭听。”
“陇地能对玉翡有威胁的门派,无非天山、崆峒,此两家你方便交好,我不多言。你说愿从仙人台请得盟主之资格,这事我允了,过后给你写个条子,你拿去寻仙人台中丞张思彻就是。”李西洲道,“此后北少陇玉翡之盟,是朝廷和仙人台首肯,有什么事情,都可向京中寻求支持。”
李缥青没讲话,静然看着她。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李西洲道,“江湖的事情我不管,但有朝一日玉翡在北陇独大,要负起守土卫民之责任,刚刚你自己提了荒人南下,这件事情我不给你解决,你要给我解决。”
李西洲看向她。
李缥青怔然,这是个很简单明白的要求,但稍微仔细一想,牵扯的事情就令人心惊:“殿下,保境安民,是正派职责。不过殿下说抗击北荒……江湖门派,岂有这种人力物力?”
“那么你觉得,陇地谁有这种人力物力。”
“若一定要说门派,那就是天山;若不说门派……天下五姓之李家。”
“不错,李家。”李西洲道。
“……”
“李掌门知晓陇地局势。江湖一侧,以天山崆峒为首;朝堂一侧,是府衙仙人台。但如果有朝一日荒人南下,陇地若要提出一个能抗击之势力,只有李家。”李西洲道,“只有李家的枝蔓深深扎根在千里大地上,百业皆有他们的影子,他们能将陇地拧成一束,李家不灭,荒人就占不了陇地。
“这种结构已经持续了几个百年,门派既不能侵入大唐,世家也无以攀上山门,朝廷治理地方,不掌权,只办事,各自有各自的位置,大家也俱都满意。因此欲伐世家,如灭一国,这就是大唐麟血之坚固。”李西洲道。
李缥青点点头。
“但如果李家失去这种掌控了呢?如果李家消失了呢?”李西洲道。
李缥青怔。然后眼睛缓缓睁大。
她听说过这位殿下立在新派一边,是清除尘旧、挤压世家触手的一派……但削弱世家是大唐自立朝就立下的旗帜,不断轮回罢了,怎么可能……“李家怎么可能消失呢?”她愣愣看着这位殿下。
“世事百变,沧海也会桑田,大唐立国也不过几百年,又有什么说得准?”
“……总要有个因由。”
李西洲沉默片刻:“一种结构的崩溃只有两种因由,要么是内部固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