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般的影子拔地而起,元素乱流顷刻成型,随后那影子冲入云中,捏碎了汇聚起来的潮汐。
——能来得及,一定能来得及!
路明非的眼孔里流淌出血色的泪,那是他的颅内压正在受到激荡的龙血影响。
希望在他抵达红井的那一刻破灭了。
那种高腐蚀性的白色丝线已经遍布了满山,显然献祭早已经开始了。
路明非愤怒地吼叫,他从红井的入口处狠狠砸入,随即感到一阵眩晕。
那个曾在他仍牢记相貌的手术台上,绘梨衣被茧包裹着,输血的管道链接着换血用的仪器。
仪式尚且没有完成,但女孩的气机已经十分微弱了。
似乎是察觉到另一个顶级掠食者的涉足,赫尔佐格的茧不得不提前孵化,他用利爪撕开茧皮以龙形十字的姿态出现在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对空握拳,那狰狞的怪物就被无形的力量禁锢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赫尔佐格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涨潮般的力量,他的一呼一吸也同时在迫使着这片天地一呼一吸。
这个世界已经不得不仰视他了,所有元素的流动都在眼中如此清晰可闻,仿佛心念一动就能勾动地底深处的岩浆从地壳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可是在这个从天而降的、仍旧有着路明非面孔的狰狞怪物面前,他居然连反抗的心都无法升起。
不完整的仪式让赫尔佐格没有得到白王的力量,路明非轻易就能压制住这只老狗。
随后路明非将奄奄一息的绘梨衣抱出来,女孩的身体已经冰冷得可怕,她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的血管,那是龙血侵蚀的痕迹。
“坚持住……”路明非紧紧抱着她,声音坚硬但眼神决绝,“我带你离开这里。”
绘梨衣从昏迷中惊醒,眼睛里虚弱和疲惫如潮水弥漫,但表情仍旧欢喜,她用手指轻轻触碰路明非的脸颊:“sakura,我知道你会来。”
“我差点做了傻事。”路明非抚摸绘梨衣苍白的脸颊,他用额头抵着女孩的额头,黄金瞳闪烁,俯在女孩的耳畔轻声说:“不要死。”
这时候天空中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路明非抬头,看见数道流星般的光点划破夜空。
这一次路明非来得太快,学院甚至不知道他已经赶到红井,所以天谴之剑系统提前发射了,它早已经锁定目标。
路明非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的绘梨衣,将她轻轻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转身面向赫尔佐格。
那个疯子正试图完成最后的仪式,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龙化。
“无望的挣扎没有意义,你失败了,赫尔佐格。”路明非低声说。
“我不甘心……”赫尔佐格用龙的声带发出人类的声音,艰难无比,嘶哑沉重。
只是一个动作路明非就用王权的领域施加数百上千倍的重力在赫尔佐格的身上,这样的力量让他不得不匍匐在地面,仿佛跪拜着忏悔。
他全身的骨骼都发出巨石开裂般的声音,双翼的翼骨从末端折断。
路明非拾起那把被他们从八岐大蛇的尸体中央找到的尾骨天丛云,用剑锋斩断赫尔佐格的四肢,然后穿透他的眼睛和大脑把他钉死在地面。
惨叫声仿佛地狱中的群魔。
他挣扎不得、逃而不得,只能听见双翼张开挥洒的狂风回荡在红井的深处。
片刻后路明非怀抱重新陷入昏迷的绘梨衣拔地而起,离开井口。
天谴之剑落下时整个红井被冻结在绝对零度的元素乱流中。
赫尔佐格的嘶吼凝固了,他的野心与身体一同被钉死在冰封的井底。
——芝加哥的冬天冷得刺骨。
路明非在医院醒来时窗外正飘着雪。
护士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三个月。
“东京……”他艰难地开口,喉咙像是被火烧过。
最后的记忆是他带着绘梨衣离开多摩川,可是在降落在终于重新被蛇歧八家夺回阵地的源氏重工顶层时全身的力量都像是退潮般散去了。
连着意识也陷入无边的黑暗,像是死掉了一样。
护士摇头:“抱歉,李嘉图同学,所有关于日本的任务信息都是机密。”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明非尝试了所有方法打听绘梨衣的消息,但卡塞尔学院对日本事件讳莫如深。
诺玛的数据库里查不到任何关于上杉绘梨衣的记录,就连楚子航和恺撒也对此三缄其口。
“学院和蛇岐八家闹掰了。”芬格尔在一次深夜烧烤时透露,“具体原因没人知道,但听说执行部在日本损失惨重。”
路明非盯着啤酒杯里浮动的泡沫没有说话。
他时常梦见红井的那一夜,梦见绘梨衣最后看他的眼神。
有时候他会怀疑那是否真的只是一场梦,可什么梦境能如此真实。
新学期开始的那天路明非登上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