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山河社稷图!(2 / 3)

过朱元璋眼前,燕王请增戍卒的朱批字迹正在渗血,与朱标眉心的冰珠融为一体。

老皇帝喉头滚动,咽下的苦涩竟比鄱阳湖水战时的血水还要腥咸——那时陈友谅的箭雨洞穿船帆,七岁的朱标蜷缩在甲板下誊写檄文,狼毫笔尖的血珠也是这样坠在朱字旗上。

奉先门前的青铜獬豸突然目流血泪,朱元璋的赤舄踏过神兽倒影时,怀中的朱标骤然轻如蝉蜕。

朝阳完全跃过宫墙的刹那,老皇帝看见自己的影子漫过太庙飞檐——那佝偻的轮廓竟与当年驾崩的元顺帝重叠,而朱棣的蟒袍玉带正在影子里隐隐浮现。

当最后一片碎玉从朱元璋衮服滚落时,云层深处传来闷雷的胎动。

怀中的朱标忽然变得透明,穿过太子身躯的光束在雪地上投出星图,天枢位赫然指向北平燕山。

老皇帝仰头饮下漫天飞雪,喉结滚动间仿佛吞咽了整个洪武年间的烽烟。

奉先殿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惊起寒鸦撞碎冰棱,琉璃瓦的裂纹正悄然爬满殿脊龙吻。

琉璃瓦爆裂的脆响在雷声里格外刺耳,朱棣的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玉。

护心镜被电光擦出青芒,镜面映出龙纹榻上那人半张凹陷的脸——朱标左眼蒙着冰蚕丝绢,右眼瞳孔竟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四弟......朱标枯枝般的手指扣住榻边金猊兽首,锦被滑落时露出腕骨凸起如嶙峋山石。

他脖颈处缠绕的紫貂毛领下,暗红勒痕与苍老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朱棣单膝跪地时,瞥见兄长枕边那柄断裂的鎏金狼毫。

笔杆裂纹里渗出墨色冰晶,分明是当年鄱阳湖血战前夜,父皇手把手教他们兄弟誊写檄文时用过的旧物。

陛下万安。朱棣喉头发紧。

惊雷劈开云层的光透过残破穹顶,将朱标锁骨处的龙形胎记照得宛如活物。

那胎记边缘渗出的血珠正顺着衮服十二章纹游走,在日月星辰图案上凝成冰晶。

朱标突然剧烈咳嗽,震得腰间玉带九銙叮当作响。

当他掀开锦被去抓药碗时,朱棣瞳孔骤缩——太子的右小腿竟裹着写满梵文的黄帛,腐臭混着龙涎香在殿中弥漫。

四弟看这《山河社稷图》......朱标颤抖的手指拂过榻前屏风,辽东雪原的绣线突然崩断,细如蛛丝的银线缠绕在他指尖:当年你我在凤阳高墙上数烽火台,你说要沿着长城种满白杨......

话音未落,奉先殿十二根盘龙金柱同时震颤。

朱棣扶住龙纹榻时,发现兄长后背垫着的竟是半幅残破的朱字战旗。

旗面血迹化作赤蚁,正沿着织金云纹啃噬蚕丝。

陛下!朱棣猛然握住朱标手腕,却被那嶙峋骨节硌得掌心发痛。

当年能开三石弓的太子殿下,如今腕脉跳动竟比燕山残雪消融的速度还要迟缓。

朱标忽然低笑,嘴角裂开的血痕浸透下颌银须:还记得应天城破那夜么?

你抱着孤的腿说......他的声音被檐角铜铃的嗡鸣切断,琉璃瓦裂缝里渗出的雪水正滴在护心镜上。

镜面忽然映出诡异画面——朱标腕间缠绕的五色丝线正勒进皮肉,每道颜色都对应着五方帝星方位。

朱棣后背窜起寒意,这分明是马皇后生前最擅长的禳星之术所用的朱砂五色缕。

五色丝线在雷光里泛着妖异的磷光,朱棣分明看见那些勒进皮肉的红缕正在吸吮血珠。

兄长腕间青紫的脉络里,竟有星点金芒顺着丝线游走,像极了当年马皇后临终前用北斗七星灯摆下的禳灾阵。

四弟......

朱标这声呼唤裹着血沫,震得龙榻四角悬挂的鎏金铃铛突然齐鸣。

朱棣膝盖重重磕在碎琉璃上,蟒袍金线勾住地砖缝隙里疯长的青苔。

他伸手要扶那方歪斜的护心镜,却发现镜面映出的兄长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朱标下颌银须突然褪成雪白,右眼青灰瞳孔里倒映的竟不是奉先殿穹顶,而是漫天燃烧的孔明灯。

皇兄!朱棣慌乱中抓住榻沿金猊兽首,指缝间突然渗入冰凉的黏腻。

他低头望去,地砖缝隙里不知何时漫出墨绿色汁液,沾在掌纹间竟灼出缕缕青烟。

那味道像极了腐烂的龙脑香混着铁锈,顺着指节爬上臂膀时,竟在他护腕金鳞上蚀出细密孔洞。

琉璃地砖突然发出龟裂的哀鸣,墨绿药汁顺着裂缝蜿蜒成河。

朱棣踉跄后退时,靴底碾碎了三片刻着星宿图的瓦当,那些汁液竟在碎玉间自行勾画起图形——洛书九宫方位上浮起血色泡沫,每条支流末端都凝聚成昂首吐信的蛇形。

当年母后说......朱标枯瘦的手掌突然扣住朱棣肩甲,力道大得惊人:五色缕系着朱家龙脉......他喉间紫貂毛领突然崩断,露出颈项处深可见骨的勒痕。

朱棣这才惊觉,那些暗红伤痕并非绳索所致,分明是五色丝线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