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幽幽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小云的心情。

小云如今孤家寡人，全家死光，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经历了无数次的殴打与折磨之中，她的心渐渐麻木不仁，浑浑噩噩在青楼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夫尝。

她早就心如死灰，活一天算一天。

她还迫不得已帮青楼做了许多坏事，协助完善人面豆的阴谋骗了很多人。

这些人都没有好下场。

女的被迫留在青楼接客。

男的被送到矿上挖矿。

就算这些被害人肯原谅她，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小云的生活没有奔头。

虽然沈亚之给了她一场梦，但是这场梦很快就醒了。

黄鹂不愿意看到她就此沉沦，思考了片刻，说：“别忘了，沈亚之还在等你呢！”

小云苦笑着说：“等我做什么？我不过是青楼卖笑的，沈公子却是身世清白的一个读书人。难道他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就算他愿意，可是敢娶吗？”

黄鹂笑道：“事在人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最厚重的感情莫过于性命相托。你以命换命，以自己的死换他的生。他肯定已经被你打动。就算两人不能结为秦晋之好，也可以结为兄妹，一起生活，总比留在这青楼要好得多。”

黄鹂不敢打包票，不敢把话说绝了。万一沈亚之不能免俗，嫌弃小云出自烟花之地，恐怕小云会更加伤心，所以说话留有余地。

不过她总算渐渐说动了小云。

小云红着脸问道：“我该去哪找沈亚之？”

黄鹂说：“你跟我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把小云拉到梳妆台前，打扮一番，把身上的伤痕暂时遮住，然后挽着她走出门。

黄鹂也打扮了一番，改变了妆容，不让青楼的人认出她来。

很快碰到了韩湘。

原来韩湘和黄鹂一起来到青楼，接应沈亚之。

韩湘假装外地人来青楼喝花酒。

他特地找到老鸨子吩咐，如果有个姓黄的姑娘来找他，就说他没来。

这是呼应黄鹂说过的原话。

上次黄鹂来青楼说她的丈夫姓韩，来这里抓人。

韩湘看到了小云，要带着小云出去过夜。

他摸出一个大银元宝，交给老鸨子。

老鸨子喜笑颜开。

“我的好姑娘，你可以把韩公子给伺候好！”

韩湘低声说：“不好意思，得罪了。”

然后他挽着小云大摇大摆走出青楼。

临走之前他还吟了一首诗。

醉倚朱阑笑倚风，星辰碎作玉脂红。

轻衫自染胭脂色，不是多情是醉中。

有个客人嗤笑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出来喝花酒，还要做花诗。”

“这叫墨客风流。”

三人离开青楼之后，便加快脚步，以免青楼的人发现他们的老板赵金以及几个壮汉都晕倒了。

夜风之中三人回到了秦三嫂的家里。

他们没有看到沈亚之，都担心沈亚之的安危。

黄鹂说：“我本来打算带着沈亚之翻墙，但是看到小云姑娘要自杀，就只好先抛下沈亚之去救小云姑娘了。”

小云叹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沈公子。”

韩湘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沈亚之肯定不会有事。”

小云愁眉不展，道：“韩公子真会说笑。”

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屋外传来脚步声，三人都提高了警惕。

又过了片刻，响起敲门声。

“是我，白舍人行诗图。”外面的人低声说。

“我就说吧，沈兄没事。”韩湘笑道。

韩湘去给沈亚之开门。

沈亚之带着一身露水进屋，拍了拍胸脯，说：“好险，差点被他们抓住了。”

然后他看到了小云。

突然，他跪了下来，说：“多谢小云姑娘舍身救我一命！”

小云跟着跪下来说：“沈公子言重了。你也是为了救助我们这样的人才以身试险。”

黄鹂笑道：“你们两个就不要跪来跪去了干什么？拜天地？夫妻对拜？”

两个人都脸上一红。

韩湘问道：“沈兄，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沈亚之拉了一条凳子坐了下来说：“以钱开道！我从小云的房间里跳出来之后，有几个打手听到了动静，过来抓我。我慌得要死，但是临危不惧，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银元宝，塞在他们的手里，说我是来喝花酒的，但是家里的母老虎跑过来抓我。要是被抓住了，不死也要掉层皮。我让他们帮我掩护掩护，还说那个母老虎姓黄，他们收了银子，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就放我离开了。”

韩湘笑道：“沈亚之，大才也！”

黄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