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小锋,这个时间用这个号码,是出什么大事了?”
沈峰很是恭敬的说道:“老师,曹永森在谷山被省纪委的人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竟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带着难以掩饰的放松。
“呵呵,我就知道,仕山这孩子,没那么容易被人扳倒。”
沈峰从这语气里听出了与自己相似的释然。
原来,老师同样在为李仕山担忧。
“老师,”沈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谨慎起来,“曹永森被抓,很可能牵扯出背后的白朗。这会不会……打乱我们后续的计划?”
苏牧沉吟了片刻,指节无意识地轻敲着座椅的扶手。
李仕山这个学生,给他的惊喜是一次比一次大。
省纪委竟然如此迅速地出手了,而且是由监察室主任洪剑锋带队,这背后是不是意味着顾常青已经表明了态度。
“顾常青要亲自下场吗?”苏牧眼中精光一闪,端起黎叔送过来的牛奶喝了一口。
如今这个时态,说明白朗针对仕山搞的那一系列阴谋,已被识破,甚至可能反过来成了套向白朗自己的绞索。”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该如何加以利用,才能将效果最大化?
苏牧的大脑飞速运转,将省里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白朗的弱点、以及顾常青可能的目标迅速过了一遍。
仅仅半分钟不到,他已然有了决断。
苏牧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对着电话那头的沈峰说道:“小锋,你把消息告诉白朗就行,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明白。”沈峰挂断了电话,从书桌另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取出了另一部款式老旧的手机。
是的,沈峰有好几部手机,每一部都对应着不同的关系和网络。
有时候他自己都不免感叹,这日子过得简直像在演谍战片,周旋于各方之间,如履薄冰。
他熟练地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与此同时,白朗床头柜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白朗瞬间从迷糊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心跳骤然加速。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大半夜电话突然响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看到手机上跳动的号码,这是沈峰单独和他联系的号码,心里更是一沉。
他一把抓过手机,指尖甚至有些微颤,迅速按下了接听键,“出了什么事了?”
“我刚收到确切消息,省纪委的洪剑锋,亲自带人到了谷山,把曹永森抓走了。行动很突然,就在盛唐阁酒店。”
“什么?!”白朗的瞳孔猛地收缩,尽管极力克制,呼吸还是粗重了几分。
他强迫自己立刻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
“具体什么时间发生的?”
“洪剑锋带了多少人?是省纪委的人还是动用了本地力量?”
“抓人时的具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生冲突?”
“曹永森是被直接带离谷山了吗?往哪个方向去了?”
“消息来源可靠吗?还有谁知道?”
沈峰一一进行了回答,简洁明了。
白朗听完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好,我知道了。有什么新的消息,及时联系。”
挂断电话,房间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白朗粗重的呼吸声。
他握着手机,僵坐在床沿,冷汗不知不觉间已经浸湿了睡衣的后背。
曹永森被抓了,还是省纪委洪剑锋亲自出手。
这意味着什么?白朗的脑子飞快地分析起来。
可他想不明白,不是在查李仕山吗?
怎么会查到曹永森头上,而且这么快实施抓捕。
省纪委到底掌握了什么?
还是说顾常青知道了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在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几秒钟后,他停下脚步,眼中一抹寒芒,从抽屉里取出了另一部手机。
次日清晨,六点刚过。
夏日的黎明来得早,天色已经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一夜沉淀后尚未完全散去的湿热气息。
距离省城最近的一个县,槐陵县火车站站前广场上,早起的摊贩支起了早点摊,油炸食物的香味混杂着潮湿的尘土味。
洪剑锋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短袖t恤,后背却已被微汗浸湿了一片。
他独自站在出站口旁一隅略显凌乱的阴影里,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早起赶路的身影。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细密的汗珠,一夜未眠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快步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混合着烟味和皮革味,让洪剑锋忍不住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