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蒙的沉默证实了苏雨眠所料不假。
“也正因如此,李兆燕才会那么果断地把我带去的饭菜摔了。毕竟,有你的营养针,她并不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
更说明,李兆燕内心并不认为自已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还有依仗,还有后招。
“蠢货!”万蒙恶狠狠看向李兆燕,似是把自已暴露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后者。
然而苏雨眠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无从甩锅——
“你以为你又隐藏得很好吗?”
万蒙拧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跟李兆燕一样,破绽百出,倒也不用急着骂她蠢。”
“我的破绽在哪?”
苏雨眠:“我让你给李兆燕注射镇定或麻醉,这类神经性药物很容易过敏,剂量稍有不对就会造成严重后果,所以通常注射完都会观察十分钟至半小时不等,确认被注射者没有异常反应才算结束。”
“但你用了多少时间?还记得吗?”
万蒙愣住。
苏雨眠接着道:“你为了避嫌,不引起我怀疑,从注射到离开,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也就是那会儿,你完成了钥匙倒模吧?”
按理说万蒙作为专业的医生,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为了掩藏她倒模钥匙这点,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将钥匙归还苏雨眠,所以,下意识忽略了注射镇定的基本医学常识。
万蒙不想露出破绽,引起苏雨眠怀疑,但这却恰好是她最大的破绽。
当真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苏雨眠:“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给李兆燕注射的本就不是镇定,恢复体力的针剂又怎么需要持续观察呢?”
“所以,”苏雨眠字字诛心,“暴露你的,正是你的小心太过和专业习惯。”
“呵……”万蒙突然笑起来,“苏雨眠,输给你,一点也不冤。很好……”
李兆燕听完,像找回了场子似的,对着万蒙破口大骂:“还说我蠢?你又很聪明吗?还不是被苏雨眠发现了!这些年,你在我面前充老大,颐指气使。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的,而你端着学术美人的柔弱人设,装腔作势,现在暴露了,就想甩锅给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万蒙额上青筋暴跳:“闭嘴!你个白痴——”
“姓万的,你再骂一句试试?!”
“蠢猪,傻缺,笨蛋——”
李兆燕气得浑身哆嗦,苏雨眠骂过她蠢,现在万蒙也骂,都当她好欺负是吧——
“你个!@#¥%……”
接下来的话太脏,听得所有人忍不住皱眉。
就连徐挺这种平时不咋讲究的大男人都觉得不堪入耳。
“嘶——没想到还能看一出狗咬狗,有意思!”
徐挺抬手,语气骤沉:“带下去,把人看好!明天押送离岛,带回国内接受审查!”
“是!”
下属领命行动。
“哦,对了,记得把她俩嘴给堵住。”徐挺又补了句。
“……是。”
很快,李兆燕和万蒙被带走。
剩下的人,不免唏嘘。
尤其是跟万蒙朝夕相处、愉快工作的钱海峰和厉潮涌。
钱海峰抬头瞬间,双眼茫然,带着几分无措和恍惚:“……为什么?老钱,我不明白。”
厉潮涌尽管心情复杂,但终究比钱海峰看得开,也更豁达——
“知人知面不知心,黑暗中,谁又分得清是人是鬼?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约束好自已,再擦亮眼睛。”
“可还是看走眼了……”
钱海峰不可惜李兆燕,这人心思本就不在正途上,走歪是迟早的事。
但万蒙不一样……
此刻,除了惋惜,剩下的全是遗憾和不解。
其他人闻言,或多或少,心有戚戚。
大伙儿陆续散了,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他们需要时间接受和消化。
徐挺临走前,询问:“邵教授,要跟我一起去船上住吗?”
他们开了一艘船过来,日夜兼程,幸好赶在约定时间抵达,才亲眼目睹一场好戏。
“你很厉害啊,小姑娘。”徐挺双眸微眯,打量起苏雨眠。
调查组的所有信息来源,以及实质证据,都来自于她。
以身为饵,诱敌入局。
有勇有谋,有胆有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徐挺的目光难免带上几分端详与探究。
然而下一秒,就被突然凑上前的邵温白阻断了视线。
邵温白:“欧阳教授的血液化验报告,我已经交给你了,我就……不去船上了吧?”
徐挺错愕:“那你住哪儿?”
邵温白看向苏雨眠:“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