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散开来。
我静立在客栈的廊下,睁目寻找花香的来源,借着清朗的月色,只见后院角落里的两株月季开至荼蘼,片片残红落了一地。身后的房间里,杜杜鸟翻了一个声,嘴里嘟嚷两句,好像是喊着林晚词的名字。
我不禁苦笑。
林晚词若是知道这笔宝藏被劫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举动?还有林少辞,他作为御驰山庄的少主,难道真的完全不在乎?真的抛下山庄不管了?他今晚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暗自思忖片刻,将裁云刀换到左手,正准备靠换个姿势在墙壁上倚一会儿。
恰在这时,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索之声,我悚然一惊,尚不及做出反应,便听两声“咔嚓”窗棂断裂声——
我心中不妙,急忙飞起一脚踢开房门,迎面一道寒光迅疾而来,立刻侧头闪避开去,那道光擦着右耳掠过去,“咄”的一声插在了门板上,却是一支袖箭。
电光石火的瞬间,一道人影自后窗窜了出去,床上空空如也,杜杜鸟已被对方捉去。
我连忙翻出窗外,认准前方的一点黑影紧追不放。那人的身态极之轻盈灵动,异常快速。我一边竭力追赶,一边在心底不胜惊讶:这样高明的轻功,就我所知道的人里面,大概只有艳少能胜过他。却不知他是什么人?抓走杜杜鸟想干什么?
那人一路飞檐走壁、翻墙越舍直往城南郊外奔去。或许是手里提了一个人的缘故,他在出城之后脚力渐渐慢了下来。
我不想跟他这样追逐下去,平白的消耗体力,于是,提高嗓门叫道:“喂,前面的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有事好说,你抓个小孩子干什么?”
谁知他竟充耳不闻,一路在林野之间奔行如风。黑色的衣袍被夜风吹起,越发显得那身材枯瘦得像一根竹竿,在丛林之中几乎不可辨认。
我又叫了两遍,仍然没有得到回复,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得继续追下去。约摸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丛林的尽头忽然出现一座古刹,青灰色的塔尖在夜色下显得突兀而诡异。
待我奔到那座寺塔跟前,那人蓦地消失不见了。
寺塔周围尽是森森古树,枝叶茂盛浓密,错综盘结。银色的月光见缝插针的从密实的林叶之间漏下几缕银辉,勉强能使我看清眼前的古寺,寺塔的外观有些破旧,殿门洞开着,好似一头怪兽的大嘴,里面漆黑一片,看上去极为阴森幽冷。
我心里有些害怕,又担心杜杜鸟的生死,只得硬着头皮慢慢走进去,每一步都夸得极为小心谨慎。殿内有一种腐朽残败的气息,仿佛有很多个年头不曾被人造访,更别提供奉香火,殿内的地上尽是落叶,一脚踩上去沙沙作响,令人莫名其妙的心头一跳。
我走了几步,停下来,亮开嗓门叫道:“朋友——”
话音刚起,忽听极凄厉的一声怪叫,遂即一大片黑影急速扑簌而来,我头皮一紧,第一意识就要抽刀出鞘,那阵黑影快捷无比的掠过我的头顶,飞了出去。
原来是一群不知名的夜鸟。
我抽到一半的刀僵在半空,暗自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泛起自嘲的笑意——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我这身本领也算是不错,怎么还这么胆小呢?
我定了定心神,重新叫道:“朋友请现身赐教,不要伤害那个孩子。”
没有人回应我,只有我的余音在空荡的殿宇内回响不散。
殿内的窅暗漆黑宛如鸿蒙未开的伊始,白色的月光在殿门口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似乎连它也惧怕这股浓稠黑暗似的。
我静立两分钟,双目勉强能适应黑暗,方才摸索着跨进一道门,猛地一眼看过去,周遭皆是影影绰绰的人像,大约有十几个,顿时吃了一惊,退后半步横刀身前全神戒备,但是等一会儿,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且不闻半点声息,方才意识到这些可能是寺里的罗汉菩萨像之类的。
照这样下去,还没找到杜杜鸟,我就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试探着朝前迈出一步,右脚尚未落地,就在这一刹那间,我感觉一股杀气,一股非常强大的杀气。静谧的殿内忽然,响起无数个细微的响声,暗器摩擦空气的声音,这股细小的声音汇成一股巨大的声音,恍若交响乐般一齐向我奔涌过来。
是一种本能,害怕,抑或求生的本能,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出裁云刀,挥舞成一团团电光般护住周身,耳听一阵阵“叮铃”“叮铃铃”的轻响,暗器纷纷落地。
空气中有一会短暂的安静。
然后,我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个东西正在缓缓地向我逼近,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那是一柄利器,锋利无比,寒气逼人。
这柄利器来得极慢,然而,那股寒气却极其犀利,仿佛已经切开了我的肌肤,自我的血液一点点传输进去。
蓦然,一声尖锐破鸣声撕裂了室内的宁静,杀气骤然暴涨,酷烈倔强,且无比迅捷。我不及思考判断,仅仅凭着直觉反手挥出一刀,然后,感到手臂微微发麻,只听一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