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抢先道:“昨晚在场的三十几个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
我吃了一惊:“三十几个?有这么多吗?”
“只少不多!你看啊——”他扳着手指一一细数给我听。“七海连环岛的君主,和他座下的八名拘魂使。白莲教主带来了五名护教法师,并三大祭司,鬼谷盟的十几个高手,还有三个很奇怪的西域人,另外,楚先生和晚词小姐……”说到这里不由朝泓玉看了一眼。
谁知泓玉并没看他,蹙起一双柳叶弯眉,奇道:“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好像有人故意引来这群人……”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个局设的太明显,连泓玉都看出来了。而沈醉天明明知道是个陷阱,却毫不犹豫地往里跳,唐赛儿等人自然也绝不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莫非那盒子里是什么传世之宝?
杜杜鸟道:“要说有什么阴谋,那也一定是南宫俊卿搞出来的,那家伙阴阳怪气的……”
泓玉“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
杜杜鸟振振有词道:“你想想看,要不是他一路追杀我,怎么会引出这些人马?白莲教的人连盒子都没瞧见,就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现在铁盒被楚先生得到,怎么不见他来抢回去,这家伙摆明了是欺软怕硬……”
泓玉反问道:“南宫俊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两手一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泓玉冷笑道:“依我看,有问题的是那个将包裹塞给你的女子。哼!你但凡见到稍有三分姿色的女子,就忘记自己姓甚名谁,连爹娘老子都不……”
杜杜鸟一听,立刻连声告饶,“泓玉姐,你就饶了我吧。”
我笑道:“你们继续练剑吧,我进房去休息一下。”
泓玉忙道:“容姑娘请便。”
静夜无人,皓月流空,初夏的夜风里隐隐有了一丝热气。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五月了。这个月份对于大明王朝来说,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月份。因为明仁宗朱高炽将在这个月的十二日驾崩。然而,朱瞻基究竟会不会相信这一切呢?
我暗叹一声,坐起身来,抬头就见窗纸上映着一道淡淡的身影,长袍轻飘,身姿隽秀。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靠在门框上,柔声问道。
“有一会儿了。”他侧头微笑。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尖犹凉,不觉一愣,抬眸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答,伸手递过来一张宣纸,唇角一缕笑意渐生,窅黑双瞳幽深莫测。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首诗,便轻声念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我抬头看定他,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随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含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那个铁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吃惊道:“难道就是这个……?”
他轻笑一声,应道:“没错。”
我呆住,忽然灵光一闪,将纸高高举起,对着月光细细观察。
艳少嗤笑一声,道:“这是干什么?”
“这张纸肯定有什么玄机?”
“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我侧头看他,不敢置信,“这么多人争抢的东西……就是一首诗?”
他不语,眸光在月色下越发窅暗。
我试探道:“汉王必定很生气?”
他点点头,仍然不语。
“他本来想从这盒子里得到什么?”
“一张藏宝图。”
“啊?”
“据说昔年燕王攻入南京,建文帝仓皇出逃,把宫中内库的许多珍宝留在了南京某个地方。燕王接位之后遍寻不着,于是又有传闻说他多次派郑三保下西洋,一是为了搜寻建文帝的下落,二则就是探查这批宝藏。”
我听得瞠目结舌,良久才反应过来,道:“这个藏宝图居然在御驰山庄?”
难怪大家都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这确实是一笔值得拿性命冒险的生意啊。林晚词丢出这么大的诱饵,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就将天下英豪玩弄于股掌之上,真是好手段。
“照这么说,那张藏宝地图应该还在林晚词的手中?”
“可惜汉王不这么认为。”
“他是怎么想的?”我一语未毕,立刻惊叫起来,“难道他以为是你私吞了——”
他不动声色,淡淡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再次失语,静默半晌才道:“换作我的话,只怕也要这么想了。”
他叹息一声,道:“是啊,我若是早知道盒子的东西,未必舍得送给他呢。”
话音一落,我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此时,夜色宁谧,月色皎洁,清风过处落红如雨,遍布小径,清香靡靡。
“你两晚没睡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