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用的一个词叫:人畜无害。
我打量他的时候,他正望着窗外,似乎也知道我在看他,却不动声色。窗外月影婆娑,他的脸在摇曳的灯火里或明或暗,嘴角微微弯起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月光般动人。
在这稍显吵杂的夜晚,我与他相对坐着,街上的人声已渐渐低下去,慢慢远了。灯火却还没有灭,依然是流光溢彩的,我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安静从心底涌上来,把红尘喧嚣一一过滤了。
他目光眺望的地方隐约有一座古城。
我心念一动,道:“那地方莫非是三国城?”
他点头,忽然轻轻吟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我接口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怀古幽情的意味。
“周公瑾真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他轻叹道:“可惜英年早逝,死的太早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死的正是时候。”
他一怔,道:“愿闻高见。”
“所谓‘英雄亦到分香处,能共常人较几多’,英雄也有无法战胜的东西,与其垂垂老去,黯然枯萎,不如华丽谢幕,及时退场,何况他的死还省却了吴王在友谊和江山之间的两难选择。”
我说完仰头又喝了一杯,忽见他双目炯炯地看着我,眼里大有欣赏之色。
“想不到容公子有如此见地?佩服!为此高论,当浮一大白!”
我立刻面色发烫,端起酒杯掩饰尴尬。这番话当然不是我的高论,而是我在网上看来的,若真的要问我对周瑜的印象,我一定会说,他长得够帅!眼下几杯热酒下肚,我已经有些晕乎乎了,趁着还没醉死,赶紧撤吧,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兄台,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改天由小弟作东,我们再喝个痛快,告辞!”
他倒也识趣:“不知容公子住在哪里?我送你!”
我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我认得路。”
“你身体不适,万一路上着凉就不好了,还是用我的马车送你回去吧。”
“你怎知我身体不适?”我虽然喝多了,但脑子还没有完全昏掉。
“你眉间发青,双手冰冷,显然是体内寒气过盛所致。”
我打消了疑虑,笑道:“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我打着饱嗝,起身往楼梯口走去,刚一摸到楼梯的扶手,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体内似乎有两股冷热之气上下乱串,忽冷忽热,难受得厉害,竟然两眼一黑,一头栽下去,什么都不晓得了。
迷糊间,感觉就像被人塞进了冰箱,瑟瑟发抖,连眉毛头发都结了冰也未可知,仅凭借着混沌之间的本能,探索一点温暖,似溺水的人寻求救命的草。
身体时冷时热,意识浮浮沉沉,周而复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整个人似乎飘了起来,莫名的畅快舒坦。蓦然之间,头顶好像被人猛拍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疼的我顾不得淑女形象——“他妈的,是谁暗算我?”
静谧中有人轻笑了一声。
我睁眼迎上一双湛亮深邃的眼眸,眼角唇边有遮掩不住的笑意流出。
“你的生命力还真顽强,昏睡三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人。”
“昏睡三天?”我大惊,几乎要跳起来。
“别乱动!你身中寒毒,又喝过多的酒,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从鬼门关捞回来。”
他伸手按住我,我这才发现,身上那套灰色男装,不知何时已换成了白色丝绸春衫,胸口半掩,而这该死的书生就斜卧在我身边,单手支撑着脑袋,一双眼睛毫不忌讳地看着我,啧啧叹道:“真没想到啊,天下竟有你这样的女人,连后庭花都懂得。”
他这会的神情吊儿郎当,像足一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看来是终于露出狼人本色了。
我很大方地让他看个够,笑眯眯地问道:“我的身材比那些青楼花魁如何?”
他微一错愕,忽然笑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下流书生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角眉梢飞扬着一股特别的魅力。
他梳理我的发丝,黑瞳深处闪烁着火花,姿态慵懒,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叫我感到惊讶。”
我也笑了,道:“别说大话,至少还有一样东西能叫人惊讶,那就是命运。朱元璋在讨饭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当上皇帝。”
他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道:“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晕,这可是帝王专制社会!我连忙换上笑脸,伸手去挽他的胳膊:“我们一起喝过酒,算是好兄弟了,你肯定不会告发我吧……”
“好兄弟?”他瞄着我的胸口,嗤笑道,“单就你的胸部而论,或许可以。”
晕!有这么损人的吗,不过胡扯蛮缠,一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