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初九被叶梓从床上搀扶下地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除了那张能犁地的嘴之外,全身上下都软得像面条!
身体远未康复,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举步维艰,而且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钝痛。
这种感觉就像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了八百遍,还要被采访:疼不疼?
叶梓看着他吃力的表情,忍不住问,“老板,你确定不用轮椅?”
“确定!”严初九咬牙坚持,“轮椅是留给弱者的,而我……咝咝咝!”
叶梓很想像小姨那样,给他来一凿栗,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皮。
不过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又哪忍得了心。
老板现在脆弱的像一块薯片,万一真敲碎了,那还不得自己收拾?
“等一下,等一下!”
在要出病房的时候,严初九急忙喊停。
叶梓以为他终于扛不住了,轻声问,“还是要轮椅吗?”
严初九摇头,“不,人有三急,我想先上个厕所!”
叶梓愣了下,“那……你自己能行吗?”
严初九回答得很有力,“不行,你得扶我一把!”
叶梓瞬间狂汗,感觉头顶仿佛有乌鸦飞过,留下一串省略号。
但作为什么都要干,什么苦都要吃的打工人,还能怎么办呢?
打工人打工魂,伺候老板要虔诚!
她只能硬着头皮,像个服侍“大爷”的小媳妇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挪进厕所,笨拙又脸红心跳的帮忙……
另一张病床上的罗子豪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勾肩搭背进了厕所,感觉自己腿上伤口的疼痛变得更严重了,一直弥漫到了胸口!
同人不同命,同病不同命。
同样都是受伤住院,待遇却完全不同。
差距大得就像买家秀和卖家秀。
严初九住院,不止有人陪护,甚至连上厕所都有人帮着扶一把,而且还是个大美人。
这特么的是住院?约会都没这么幸福快乐好吧!
而自己呢?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后面几乎都是孤身只影。
日常就是:一个人吃饭,打针,躺在床上哭哭停停。也一个人发疯,自言自语对话谈心。
“老板,你能自己来吗?”
“别急,慢点儿!”
“算了,还是我帮你……”
“你这……是有多急呀!”
“哎呀,别乱甩,都溅我脸上了……”
厕所里传来了水声,以及叶梓断断续续的声音。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罗子豪心上,他气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
“万幸,万幸啊,谢天谢地谢广坤!”
长长的水声过后,严初九抖了两下,如释重负地吁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梓不解的问,“什么万幸?”
严初九施施然的说,“这可是我严家开枝散叶,发展壮大,实现复兴的战略性资产,要是伤到了,那就伤到根本了!”
叶梓脸红得不行,可又必须承认他说得虽然很骚,可很有道理!
这要是受伤了,那就不得了了!
你要这铁棒有何用?
没有你试试!
……
叶梓扶着严初九,几乎是半抱着将他从厕所里“扛”了出来。
严初九脸色更白了几分,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点强撑的“硬气”在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彻底泄了劲,全靠叶梓支撑着身体重量。
“老板,还嘴硬不?轮椅到底要不要?”
叶梓呼吸些急促,脸也很红,扶一个大男人上厕所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儿。
“要…要吧。”严初九终于认怂,声音都虚了几分,“这地太滑,我怕摔倒了,医院说我碰瓷……”
叶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将他扶回床边坐好,转身就出去找轮椅。
病房里只剩下严初九和帘子后面的罗子豪。
空气安静得可怕,仿佛连消毒水都不敢挥发得太大声。
严初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努力对抗着胸腔里翻搅的不适和大脑深处隐隐的胀痛。
罗子豪则死死盯着那道隔开两人的帘子,眼神怨毒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刚才厕所里那阵细微的动静,叶梓低低的惊呼和严初九含混的嘟囔,像针一样扎进罗子豪的耳朵里。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严初九落难了还有美人嘘寒问暖,甚至……连那种事都贴身照顾!?
而自己,堂堂罗大老板,却只能孤零零躺在这里,忍受着腿伤反复的折磨,以及护士偶尔不耐烦的例行检查!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像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牵扯到伤腿,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疼痛,比看到前任的新欢还让他心肌梗塞